“小姐还是年轻,等被送走过几年清静安生的日子,就会变得和简夫人一样成熟从容了。”中年男子出言劝慰,他和那个已经变老的小太监一样,是一直守在江侍伟身旁的忠仆,数十年的陪伴,已经既是仆人也是朋友。
他知道江侍伟几乎全部的秘密,所以很清楚自己这位主子,虽然顶着一张丑陋无比的面容,忍受过许多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表面上看着狠毒阴鸷,但事实上却正好相反,他其实更多的时候是个善良忍让之人。
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主子狠毒一些,是不是可以过得舒服自在?
李玉锦那样一个狠毒似狼的母亲,亲手毁了自己这位儿子的所有,若是换做自己,必定是会抛却所有的母子情深,亲手了结她的性命。江侍伟为皇子的时候,是个很受先皇疼爱的皇子,对如今这位当了皇上的同胞哥哥也很尊重,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与这位皇兄的关系,只知道一个是当时的皇后娘娘所生一个是李贵妃所生,而他是后者。
“主子还是太过心善。”中年男子叹息一声,“最后苦的只是自己。”
江侍伟淡漠的说:“我已经是个世人眼中罪不可赦的混帐东西,弑父的罪名,史书上必定是个不堪之辈,再多些骂名又能如何?如今我能够做的,似乎也只有多博几个骂名了。如果不是不愿意见到义父‘临死’之前看到是我亲自出面对付他,一时让他心中难过,而真的断了活下去的念头,也不必派了你过去做这等少不得被唾弃的事情,他见不是我亲自过去,心中会觉得一直愧疚于我,又觉得我终究不是我娘那样的人,只会心中哀伤不会在药效发作前自绝于人前。但愿他醒来后,能够在那个地方好好活着,这辈子他也是苦人一个。”
“曹老将军和小姐都走了之后,您一个人岂不孤单?”中年男子有些难过的说,“平时好歹还有曹老将军与您下下棋说说话宽慰一下您。”
“不是还有你们陪着我吗?再说,还有容青缈和简业,与他们打交道也是有趣的事。”江侍伟淡淡的说,“至于江涄,她原本就是个意外,又是愚钝不可教的蠢丫头,但她偏偏是我的骨肉,我只能保她安稳度日,这也是我为父的责任吧,我不喜欢她,但不能真的不管不问她。”
“您的母亲会为难小姐吗?”中年男子犹豫的说,“若是您的母亲安顿好一切,会不会——”
江侍伟摇了摇头,“不会,如果有机会,她只会对付容青缈,所以我必须尽快找到我娘,这一次若是再抓了她,真的是不能再存念想了,如果不是姜氏的母亲当初为我娘配制了许多药,今日也不会让人将她救走。对了,我娘活着的事恐怕不能再瞒那个老妖婆太久,你安排宫里的人将姜氏的母亲送走吧,难为她一直替我娘在宫中受尽折磨,生不如死的熬着。”
“姜氏用在您身上的毒药?”中年男子看着江侍伟轻声问。
“一时半会的死不了,尤其是姜氏知道我娘被人救走,她为了能够避开我娘的报复,首先就是要保证我活着,我活着,我娘要对付的人首先必定是我而不是她,而想要报复我,以我娘的聪明,知道我心中真正在意的人是谁,只会选容青缈而不会选她。”江侍伟平静的说,“姜氏不傻。”
简业将老简王爷送回简王府的时候,哥哥简图和母亲老简王妃都在,而且周姨娘的儿子简震也在,相对于淡漠疏离目中无人的简业而言,简震更喜欢和虽然有些冷漠但只要不做出出格事情就不会被责骂的简图打交道,简图也同样不喜欢简震,但在面子上,只要简震不愚蠢的厉害,简图一般装作看不见。
听说简业亲自送自己父亲回来,老简王妃心里到有些遗憾,怎么这么快就找了回来,人还活着,少不得还要压下心中的懈怠表示一下安慰。
搭着长子简图的胳膊慢慢的迎了出来,努力挤出几滴眼泪,看着简王府里的奴才们将仍然昏迷中的老简王爷从马车里抬了出来,远远的就瞧见,哟,人咋瘦成这个模样了?可想也是受了不少折磨的。
这样一想,再一想平时趾高气扬的夫君,到还真生了几分唏嘘之意。
“简业,父亲可还好?”简图看着奴才们小心翼翼的将老简王爷抬去他往日歇息的房间,那边简震到是着急的跟着追上去瞧了好几眼,“怎么发出父亲的?周姨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