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你怎就知道是我?”
大堂上,在经过片刻沉默之后,林海开口问道。
杨守文和明秀相视一眼,明秀立刻起身离去。
而杨守文则从容绕过桌案,缓缓在长案后坐下。
“其实,在刚抵达射洪当天,我便产生了一个疑问。
飞乌蛮居住在私镕山,与射洪相距数百里。虽说常有蛮人下山采买,但要说和射洪县有多少联系,我并不相信。而那天,如许蛮人突然在城中出现,可是县城却没有任何的防备。我很奇怪,飞乌蛮人是如何轻而易举破城,而城中却未有防备呢?
一开始,我以为这件事与黄文清有关,可是后来却感觉着,单凭一个黄文清,似乎还不足以成事。
再后来,我询问过梁九。
当日黄文清设计准备杀害陈君,梁九决意相救。
可是,黄文清又怎能那么准确的掌握梁九的行踪,这里面,想必是有人通风报信。
梁九在射洪,其实并没有什么朋友。
如果说有朋友的话,似乎只有你一个人……他曾说过,在行动的头一天,他曾找你吃酒。我不知道是不是他露出了破绽,亦或者是你听出了什么,所以才会暴露。”
杨守文说到这里,目光灼灼,凝视林海。
林海却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哑巴了一样。
杨守文也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于是便接着道:“飞乌蛮突然要攻打方义,陈君曾与我说,这里面有古怪。所以,我便暗中关注此事,可到头来还是无法劝阻李清。
直到昨日,孙处玄对我说,他在黄文清的账簿里,发现了你的名字……
林海,你可是左撇子?”
杨守文说着说着,突然间话锋一转,厉声喝问。
林海闻听,蓦地抬起头,看着杨守文,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虽然,那眸光一闪即逝,但还是被杨守文捕捉到,心里面也随即,有了论断。
“一直以来,飞乌蛮和射洪井水不犯河水,相互间并无纠葛,飞乌蛮何以要攻打射洪?
而飞乌蛮攻打射洪当日,何以县城好像不设防一样,任由他们闯入?
还有,段简看似自尽,实则是他杀。而杀他的凶手,恰好是一个左撇子,你说奇不奇怪?”
林海再次低下头,沉默不语。
而杨守文此时,则虎目微合,嘴角微微翘起。
“林县尉,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断。
段简私相贩卖兵械,你也参与其中。你和飞乌蛮之间,似乎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以至于他们对你深信不疑。不仅仅是段简,甚至黄文清也和你有某种联系。
换句话说,你一直在暗地里,为飞乌蛮牵线搭桥……至于你在其中得到了什么好处,我便不太清楚了!飞乌蛮随后造反。嗯,我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他们为何要造反。总之,你暗中勾结飞乌蛮,使其杀入城中,并且制造出一个黄文清和飞乌蛮勾结的假象。而你身上的伤,应该不是被飞乌蛮所伤,而是在离开县衙时,被王猛所伤。
不过这样一来,效果似乎更好了!
没有人怀疑你和飞乌蛮有联系,你正好可以借养伤为名隐藏起来,然后暗中观察局势。”
林海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可是他依旧低着头,不肯开口回答。
杨守文倒是不在意,仍旧自顾自说道:“但是你没有想到,飞乌蛮袭掠射洪之后,却是骑虎难下,之后更攻占铜山,令你感到担心……好在没过多久,飞乌蛮人为你传递消息,告诉你他们准备来一个声东击西,假借攻打方义之名,藏匿青石岭。
为的是,调虎离山,把李清引出射洪。
而后射洪兵力空虚,你们可以再次攻打射洪,一举将之占领。
如此一来,李清首尾难顾,必然顾此失彼。他若挥师救援,你们可半路伏击……他若按兵不动,想来你们也准备好了对策。总之,射洪一旦被攻占,梓州三县尽落于飞乌蛮手中,可以使得飞乌蛮的声望更高,引得附近州县的蛮部起兵相应。
正好,悉勃野人在攻打蜀州,鲜于燕无法腾出手来,飞乌蛮便可以趁机壮大!
而这个时候,我又恰好找到了你,请你出山,也使得你下定了决心,准备里应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