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色艳,薄唇含笑。
缎面云纹靴履在汉白玉石阶上带出一连串细碎水珠,沾湿了猎猎作响的桔梗蓝绣银线袍裾。
他分明是缓步而来的,却如同鬼魅般,三两步之间就出现在承恩殿内。
少年勾唇,“魏兄果真不懂怜香惜玉,我在隔壁瞧着,真是心疼贵妃娘娘啊。”
他含情脉脉地说着,仿佛陈暮的狼狈,并非是他的言语造成。
“若是心疼,不如朕把她赠予你?”
“呵,我有小酒儿就够了。”他看着那个坐在灯火中的年轻帝王,嗓音温厚,“可惜我家小酒儿时日不多,还不知能否撑过三日。所以,我明日就要摆驾天香引。”
“朕与你同往。”
魏化雨朱笔批下一本奏章,比划间皆是狠意。
他容忍陈琅良久。
如今也是时候,
对陈家与天香引下手了。
……
却说鳐鳐冒雨,背着陈暮一路冲回了蜜玺宫。
她瞧着身姿纤弱,然而到底怀着两国皇族血统,力气之大,又岂是寻常姑娘能够比拟的。
她把陈暮放到榻上,四周的宫女纷纷围拢过来,惊慌失措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主子染了严重的风寒,因为犯傻,还自废了内力与武功,大约伤得不轻。”鳐鳐说着,动作敏捷地帮陈暮扒下湿透的衣衫,“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御医?!”
一帮宫女这才回过神,紧忙行动起来。
鳐鳐扔掉陈暮的衣裳,指挥两名宫女扶她去泡热水澡。
陈暮却在此时醒来。
她一手裹着缎被,一手挣开宫女。
杏眼,只直直盯着鳐鳐。
“你救我作甚?!便叫我在大雨中死去,在他的殿外死去,也能离他近些不是?!”
她亦不过是十六岁的姑娘。
花一样的年纪,却因为在深宫里孤单熬了两年,生生熬出了老气横秋的心态。
如今含着醋意质问起鳐鳐,却反而多出些许鲜活姿态。
鳐鳐不怒反笑,“我救你,是因为你傻。陈暮,你是叫陈暮吧,我当真从未见过如你这般痴傻的女子!欢喜一个男人,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可若是因为欢喜他而丢失自尊,这样的欢喜未免太过可怕!
“我自幼听着我父皇母后的故事长大,我觉得他们的爱情,是世上最美好的那一种。因为那样的爱情是互补的,是心意相通的,是可以叫双方共同进步的。而非你这种,需要用自残的行为,来迫使对方接受你的爱意!”
陈暮呆呆看着她。
大周的公主,容貌清丽,在琉璃灯火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天仙也似。
这公主自幼娇生惯养长大,本该单纯痴傻的人,是她才对。
可如今痴傻的,却成了见过大风大浪的她自己。
苍白的面颊,逐渐爬上红晕。
半晌后,她皱着眉头把脸转到里侧,冷冷道:“我不会承你的情!”
“随你的便,我但求问心无愧!”
鳐鳐笑得灿烂。
她仿佛无忧无虑的稚童,潇洒利落地踏出殿外。
陈暮紧紧掐住被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很快滚落面颊。
终于无法自抑的,在帐中嚎啕痛哭。
为了被困在宫中的锦瑟年华与自由,
也为了逝去的一颗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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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菜也很喜欢陈暮啊!
觉得魏北的姑娘其实都很真实,都很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