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灯火黯淡,君天澜翻了页书,却是如何也看不进去。
五年了,他们隔着遥远的狭海不得相见。
如今一城之遥,却依然见不得。
明明从前,不过是房中一道雕花月门的距离。
跨进去,就能看到在小床上打滚的小姑娘……
夜凛进来禀报道:“皇上,丞相求见。”
君天澜合上书卷,顾钦原很快踏进来,朝他拱了拱手,正色道:“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说。”
顾钦原又上前两步,低声道:“四国盛典的主意,未必是沈妙言所出。十有八九,是她身边那个张祁云所出。张祁云野心勃勃,必然是在城中设了陷阱,欲要擒住诸国皇帝,以令天下。”
他顿了顿,抬眸道:“既如此,皇上不如将计就计,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先下手为强,先一步控制住沈妙言、君舒影、赵煜。如此,天下格局将定!”
君天澜半垂着眼帘,缓慢摩挲着指间的墨玉扳指,并不言语。
“皇上,如此绝好的机会,可谓千载难逢。您若妇人之仁,如何重新同一大周?”顾钦原蹙眉,“您无非是顾及沈妙言,可那个女人心中,果真就有您吗?更何况女人没了可以再寻,若江山没了——”
“钦原,”君天澜打断他的话,“回帐吧。”
“皇上——”
“回去。”
顾钦原垂眸,拱了拱手,只得退下。
大帐中,一灯如豆。
君天澜摩挲着扳指,暖黄灯火跳跃在他的眉睫间,明明该是暖色,可他的侧颜看起来却清寒如霜。
已近立冬。
夜空星辰封冻,万物萧瑟,一层白霜覆于枯黄干草上,厚如积雪。
帐中并不暖和。
君天澜轻轻吐出一口气,放下书卷,和衣而寝。
她是他君天澜的女人。
这一生,永远不会改变。
江山也好,女人也罢,他都要握在掌心。
而另一座小帐篷内,薛宝璋被两名身手极好的侍女,寸步不离地看守着。
她坐在圆桌旁,用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杏眼中闪烁着极淡的光。
帐帘被人卷开,身着盔甲的薛远,携萧瑟寒风进来,冷声命令道:“你们都退下。”
那两名侍女对视一眼,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薛远一把握住薛宝璋的手腕,“走!”
薛宝璋挣开他:“我不走!”
“明日进了城,你想走都走不了!”薛远皱眉,“你是我妹妹,我不希望你死。”
薛宝璋抬头盯着他,美眸中满是讽刺:“在兄长眼中,我就如此不堪吗?兄长觉得,我斗不过沈妙言?”
薛远沉默。
薛宝璋冷笑,“兄长,七年前我能让她狼狈滚出大周,七年后,我就依然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我要做皇后,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做君天澜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