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独自坐在花厅用膳,一抬头,就瞧见沈妙言和谢陶走进来,两人说说笑笑,谁也没搭理他,坐下后就开始吃东西。
君天澜盯着沈妙言,她今日似乎打扮过,穿着件崭新的素白长裙,外面套着水碧色绣白莲褙子,虽未敷粉却已是面若桃花、肤白如雪,猫儿似的眼尾透出一股特有的媚,明艳动人的叫人挪不开眼。
君天澜喝了口茶,心里涌出一股不悦,不就是踏青么,她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两个小姑娘很快吃完,结伴离开,依旧没搭理君天澜。
他盯着沈妙言的背影,她已是个少女了,身量纤纤,如风中初初萌芽的柳芽般娇美动人。
正逢添香进来收拾碗筷,君天澜冷声道:“今日踏青,有哪些人去?”
添香自然知道这些天主子和小姐冷战的事情,因此笑道:“回主子,今日阳光好,去郊外的人可多了!奴婢听说书院也特地放了假,很多贵公子都会去看桃花。”
说着,小心翼翼瞄了眼君天澜,唇角抿起轻笑,很快退了下去。
君天澜端着茶盏的手紧了又紧,端坐良久后,搁下茶盏,面无表情地起身朝外走去:“备马。”
沈妙言和谢陶乘坐花容战的马车来到郊外,郊外有座桃花山,山下遍种桃花,远远看去,犹如粉色彩云落于人间,格外柔软瑰丽。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其中游玩,才子佳人,鬓影衣香,嬉闹声不绝于耳。
几人下了马车,谢陶一眼看到远处的白衣男子,忙扯了扯沈妙言的衣袖。
沈妙言望过去,只见顾钦原与张晚梨并肩走在桃林小路上,张晚梨面容上含着浅浅笑意,俨然是一对璧人。
她拉着谢陶奔过去,躲在一棵桃花树后,小小声:“阿陶,咱们现在要不要出去跟他说话?”
谢陶犹豫半晌,轻声道:“他不喜欢看见我。我……我偷偷看一看他就好。”
说着,默默凝视着顾钦原的背影,小心翼翼而又满脸珍视,娃娃脸上不自觉就浮起两片绯红云朵。
沈妙言心里泛酸,握紧她的手道:“那咱们就看一看他。”
桃林小路上,张晚梨随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梨花瓣,语带随意:“我久在闺中,长居京城,从未见过其他地方是何种景色,何种风土人情。听闻大人曾游历四方,大人一定见过很多不同的风景。”
顾钦原平视前方,并未接话。
张晚梨笑容纯净:“只是再如何不同的州郡城池,其中一定有朱门富贵之人,也一定有贫困潦倒之人。”
“张小姐想说什么?”顾钦原声音淡淡。
“这个世间有太多不公,在外,四国边境零零碎碎的战争从未停止过,多少好男儿丧命于塞外他乡。在内,即便是繁华富庶如京城,却也有好人平白遭难,坏人富贵升官。顾大人身居高位、手握权力,难道从未想过,要改一改这个不公的世道吗?”
顾钦原听完,不禁看了她一眼,这番话从一个闺阁女子口中说出,倒是难得。
他起了与她谈论的兴致,苍白的面容也多了两分笑意:“我原以为,世家小姐,都只知道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张小姐能有这番见识,实在是令在下刮目相看。”
张晚梨微微一笑:“我是府中的庶女,在家里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宴会什么的,也是轮不到我的。大把的闲暇时间,便都用来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