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虞师傅,咱们多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是否是这山水养人,方能保持青春容颜不变?”
一名身着浅蓝色僧衣的中年男人站在她跟前,双手合十,十分恭敬:“娘娘说笑了。娘娘才是得天护佑,永驻童颜。”
沈月如低低笑起来,将茶盏放到桌案上,一双剪水秋眸静静注视着他:“慧虞师傅年轻时,曾在本宫父亲房中做过账房先生。如今出了家,短短几年时间,便又做了承恩寺管理账房的高僧。可见,有才能的人,到哪里,都是吃香的。”
“娘娘谬赞。”慧虞低眉顺眼,微微躬下身子。
“哪里……”沈月如靠着软榻,眸光中是不加遮掩的算计,“本宫记得,你写字最好,并且,还会模仿其他人的字。本宫这里有两封书信和两种字迹,你照着这两种字迹,分别把那两封信临摹出来。”
说着,一旁采秋立即递上两个信封。
慧虞抬眸望了眼,知晓皇后娘娘这是要借他的手,做一些不能说的事。
可他是不能拒绝的。
从他踏进这个门开始,他就必须照着她说的去做,否则,被除掉的,就是他了。
于是他接过信封,“是。”
……
沈妙言逛着逛着,来到了后山门。
这寺庙地势颇高,后山门处,还堆了些尚未消融的积雪。
两个小僧弥正抱着扫帚,瞧见沈妙言过来,也不行礼,只是依旧安安静静地扫雪。
沈妙言站在干干净净的台阶上,触目所及都是苍山,偶有几座山头,上面也还残留着一点白雪。
几户人家点缀在山间,为这景色添了几分人的气息。
她踌躇片刻,想着国师以前教她念诗,便低吟出声:“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刚念完这一句,背后就有人笑出了声。
她回头一看,身着白色长袍的楚云间不知何时到的,正负手而笑。
夜寒和素问同时惊了惊,他们两人都是会功夫的,可是居然都没有察觉到皇帝的到来。
沈妙言脸上那恬淡的表情立即被不屑取代,转身便打算离开。
楚云间伸手拦住她,一双温润的眼含着点点笑意:“刚刚那句诗,念错了。原是写秋景的,怎能在这个时候吟诵?”
他觉得这小丫头越发有趣了,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却还在这里感喟般的念诗。
虽是附庸风雅,却偏偏附庸的可爱。
沈妙言对上楚云间,永远都是鼓着包子脸的冷峻模样:“念没念错,与你何干?!总归不是念给你听的!”
楚云间并不恼,依旧含着温和的笑:“若是要形容早春山景,还是‘轻煤一曲染霜纨。小屏山。有无间。宛是西湖,雪后未晴天’这几句来得妥当。可记牢了?”
“你走开。”沈妙言懒得搭理他,她现在想要赶紧回到安姐姐身边。
楚云间没再拦她,笑着由她去,只是一双眼,却还凝望着她的背影。
李其在一旁,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说陛下喜欢这位沈三小姐,却又不曾给她位份。
若说不喜欢,又何必总拐弯抹角地与她碰面?
且,在那位沈三小姐处碰了一鼻子灰,竟也不恼。
当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