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三娘等人回到自家府中,当然首先就将遇到陛下同明月郡主一起赏枫叶的事情说给了卢尚书听。
恰巧,程立彼时正陪着头发花白的卢尚书在说话。
听到卢三娘的话,他抚了抚颌下的胡须,点了下头,“怪不得今日陛下罢朝,原来是要陪小郡主去京郊赏枫叶。”
唉,陛下那般宠爱郡主,他将来为好学生提亲难度又大了一点。
“你们没有冒犯郡主和陛下吧?陛下待小郡主可是好的很。”卢尚书询问自己的孙女卢三娘,在他的记忆里面,姜昭还是扎着包包头的矮个小姑娘。
“没有没有,只远远地看了一眼。祖父,我们岂敢。”卢四郎急忙为他们自己分辩,虽然他们一开始确实差点就冒犯了郡主。
“没有你慌什么?冒冒失失地成什么样子。”卢尚书不满意地训斥了几个孙子一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
转过头来,他对自己一手提拔的程立叹了一口气,“生了一场病,我这把身子骨已经不行了。偏偏大郎二郎他们还没立起来,还需要好好地教导一番。”
“尚书大人莫急,若谦兄他们早就能独当一面了。”程立出言安慰。
提到儿子们,卢尚书脸色好看了些,点了下头,“他们还不算埋没了我卢家的声名。然,老夫打算向陛下辞去尚书一职专心教导儿孙,吏部尚书的位置,你做好打算。”
闻言,程立骤然抬头,微微皱着眉,“尚书大人退下可是因为如今的朝局?”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景安帝迟早还要再征戎胡,而朝中太子一派势必会和靖王崔后一派产生激烈的争斗。
卢尚书叹了一口气,他的精力已经不足以再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你升任吏部尚书应当是十拿九稳,而老夫退下前也会上一份奏折给陛下,举荐陆明德担任你吏部右侍郎的职位。”
卢尚书神色平静地开口,程立狠狠吃了一惊。
“尚书大人此意为何?明德他升任侍读学士还没有三个月的时间。”
卢尚书含笑摇摇头,“陛下本就有意提拔陆明德,而老夫观他行事大胆不失稳妥,将来未必不能坐到严问那个位置。眼下若是戎胡真的如他所料乱了,功劳一件,陛下定是要赏他。你的位置空出了就要有人顶上,既然如此,老夫做个顺手的人情,岂不美哉?”
“若和尚书大人说的这般,他还真是好运连连。”程立愣是好久没说出话来,一开口语气也泛着些酸。
就是他当初的路也没有陆照这么顺遂,陆照他入朝一年的时间都不到啊。
“古还有廿罗十二为相,陆明德差人家还甚多呢。”卢尚书不以为意地笑笑,他年纪大了心胸开阔,根本就不把陆照的所谓好运当回事。
“端看戎胡的情况吧。”程立垂眸饮了一口茶,觉得卢尚书说这些为时过早。
卢尚书但笑不语。
姜昭如愿以偿地赏了满山坡的红色枫叶,回程的时候因为兴奋一张小脸都是红扑扑的。
因为顾忌她的身体,景安帝一行人实则只停留了一个时辰左右。但姜昭实在舍不得,就继续趴到马车的窗口往外看,景安帝瞥了她一眼也就随她去了。
趴在小小的窗户口,她边看风景边吹着微风和禁军统领说话。禁军统领坐在马背上,和他说话姜昭不用低头。
“林统领,你以前是在定海伯手下吧?本郡主看着你很眼熟。”她慢吞吞地开口,语调轻轻的。
“郡主说得不错,是伯爷提拔的下臣。”林统领恭恭敬敬地回答小郡主的问题,禁军统领护卫陛下安危,还要拨一部分人到公主府,小郡主对他自然不陌生。
“哦,看来我的记忆没有出错。”姜昭点点头,尖尖的下巴碰在马车的窗棱上。蓦然,她话题一转,故作无意地问了一句,“听说京郊从前有匪徒逃到了这里,林统领知道此事吗?”
闻言,林统领的神色骤变,语气也变得凝重,“郡主请放心,下臣以项上人头作保一定会护住陛下和郡主的安危。”
明显,他误会了姜昭的话。
姜昭连忙摆手,“不是,林统领不要着急。本郡主说的是从前,大概快要一年了吧,那时有人在京郊遇到了逃脱的匪徒。”
林统领松了一口气,皱着眉想了想回答道,“一年以前的话,那匪徒应该也被抓回去就法了。靖王殿下曾在京郊不远处的大营练兵,算算路程会经过此处,匪徒即便逃窜也不会太久。”
闻言,姜昭的手指头扣在窗上不动了,她抿抿唇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靖王表兄若遇见,匪徒定然是没命了。没命了就好。”
“林统领,我们还有多久回到京城啊?”
“还有两刻钟的时间,郡主请勿着急。”
“哦,好啊。”姜昭蔫头蔫脑地往后退了退,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盯着面前的糕点看了很久很久。
“盘奴肚子饿了?”景安帝发觉她不吭声了,放下手中的书偏头问她,递给她一块点心。
姜昭垂眸接过去,一口吞下点心,脸颊鼓鼓地冲着舅舅点头,是,她的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就应该吃东西。一连吞了几块点心,姜昭猛然发觉这点心竟然有些苦苦的。
但她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