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面的材料,韩主任能够提供给我们吗?毕竟,我们接到的是实名举报,需要对举报内容进行答复。”赵健说。
韩宏点点头,说:“没有问题,装备公司提交的是正式的自查报告,我们可以向你们提供报告的复印件。”
“太好了。”赵健应了一声,然后说:“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但也是非常麻烦的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韩宏问。
赵健说:“举报人韩南彬称,他们通过在德国的合作伙伴获得一份早年的资料,显示冯啸辰在1980年底跟随当时经委冶金局的出国考察团到西德考察期间,向西德的几家企业出卖了国家机密文件,获利五百万马克以上。韩南彬怀疑冯啸辰用来创建辰宇公司的资金,就来自于这项交易。”
“什么?出卖国家机密文件?”韩宏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盯着赵健严肃地说道:“赵主任,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你应当知道这件事情的性质有多严重。”
赵健苦笑道:“韩主任,我们正是因为知道这件事非常严重,所以也非常慎重。您看,这是韩南彬向我们提供的材料,证据还是比较充分的。”
说着,他从助手王丰硕那里拿过一叠复印件,交到韩宏的手上,同时给韩宏做着讲解。这些材料中,有当年冯啸辰通过婶子冯舒怡在德国销售的那些图纸的影印件,有当年交易记录的影印件,还有韩南彬从罗冶的档案室里弄到的王伟龙画的图纸的复印件,这些证据都有具体的出处,要查证也是非常容易的。
韩宏看完这些材料,脸色阴得像要下雨一样。他沉默了片刻,对赵健问道:“赵主任,对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看的。”
赵健说:“韩主任,坦率地说,我们对冯啸辰同志的印象是非常不错的。十几年前,我们接到匿名举报,去对冯啸辰同志进行调查,结果发现冯啸辰同志非但不存在受贿问题,反而经常用自己的钱贴补工作上的支出,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干部是非常少的。这十多年来,我们按照规定定期对冯啸辰同志的工作进行廉政评价,每一次他的成绩都是优秀。即便是这一次霍源地铁项目涉及到他父亲的公司,我们也丝毫不怀疑冯啸辰同志在这个问题上是会廉洁自律的。”
韩宏没有吭声,只是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赵健的话。他知道,赵健这番话仅仅是个开场白,随后的“但是”才是最关键的。
果然,赵健在说完上述的话之后,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冯啸辰同志的家族企业有着丰厚的收入,他个人在经济上没有任何困难,同时在事业上又有良好的前途,所以他才能够如此自律。而在20多年前,也就是1980年,他仅仅是一名从地方上借调到经委来的临时工,经济上也非常拮据,出于改善个人生活的考虑,甚至是出于准备办企业的考虑,他犯下一些不应当犯的错误,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说,你们已经确定冯啸辰在那一次犯了错误?”韩宏问道。
赵健摇摇头,说:“目前这件事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没有搞清楚,那就是冯啸辰卖给国外企业的技术到底是从哪获得的。韩南彬在举报信中也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即这些技术属于国家所有,冯啸辰是以不法手段窃取的,然后又悄悄卖给了境外企业。但具体到这些技术的所有者是哪个单位,冯啸辰又是如何接触到这些技术的,韩南彬表示以他的能力无法确定。”
“无法确定就敢写举报信了,他也不怕是诬告吗?”韩宏恨恨地说道。
赵健笑而不语,这个问题并不是他需要回答的。
韩宏也只是一时气恼,骂完一句之后,他便回归了正题,问道:“赵主任,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些技术本身就是冯啸辰自己发明的。以当时的管理体制,即使是他自己发明的技术,私自与外商进行交易,也是错误的。但以今天的体制来看,科技人员把自己的技术销售给外商,只要这种技术并不涉及到国家机密,也不存在侵权,那么这种交易是无可厚非的。”
赵健说:“您说得很对。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些技术到底是属于冯啸辰个人的,还是属于国家的。韩南彬指出,1980年的时候,冯啸辰只有19岁,而且只有初中学历,也没有在工厂工作的经历,所以他是不可能自己发明这些技术的。”
“这些技术,难度很大吗?”韩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