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华先介绍了一下卖技术的情况,道:“你那几项技术,舒怡已经帮你提交了专利申请。我联系了几家企业,他们对这些技术有些兴趣,愿意出钱购买下来。初步谈下来的价格大约在16o万至18o万马克之间,具体的还要等他们做更正式的评估之后,才能确定。”
冯舒怡插话道:“这已经是我们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的价格了。当然,你如果愿意再等待一些时间,或许可以卖一个更好的价钱。”
冯啸辰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必了,16o万马克已经足够我做事了,时间对我来说更为宝贵。”
这个决定是大家事先已经谈好的,冯华也没有再予评论,而是继续着此前的介绍,说道:“我已经用你和你婶婶的名字注册了一家投资控股公司,你婶婶是法人代表,你是大股东,占9o%的股权。然后,我们会再用这家控股公司收购一家濒临破产的机械企业,由这家机械企业到中国去投资建厂,你可以利用这家工厂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这种运作方式,外人无法察觉出来吧?”冯啸辰不放心地问道。金融和法律上的事情,他懂的不是太多,只能求助于冯华和冯舒怡。
冯啸辰想开一家自己的企业,但目前国内的政策对于私人办企业还有很多的限制,尤其是当企业规模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林林总总的各种麻烦将会层出不穷。最省事的办法,就是利用目前国家大力提倡引进外资的政策,把自己的企业变成一家合资企业。这样一来,国内各级政府非但不敢找麻烦,而且还会给予种种的便利。
在改革之初,甚至直到9o年代,三资企业在国内享受到的都是国民待遇,税收上有各种减免,地方官员会给予各种照顾。进入新世纪之后,无数“有识之士”对此口诛笔伐,认为这种国民待遇是有悖平等精神的,更有人怒骂这是有损尊严的行为,觉得前一代人是奴颜婢膝等等。
其实,这只能说是时过境迁,饱汉子不知饿汉饥罢了。8o年代初,中国国内严重缺乏建设资金和先进技术,只能求助国际市场。由于冷战的影响,西方世界对于到中国投资以及向中国转让技术都是有一些疑虑的,在这种情况下,你不放下身段去迎合对方,还能如何?
没有当年的委屈憋气,哪有今天的骄横跋扈,这个道理要想通其实也不难。
冯啸辰是通晓这一段历史的,成大器者不必拘小节,为了做一番大事业,现在钻一钻空子又有何妨呢?更况,他钻这个空子并没有损害国家的利益,相反,还是大大有利于国家建设的。
虽然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问心无愧,但冯啸辰还是要慎重地评估一下风险。他用自己出售专利的钱来进行投资,其中有许多不能公开说的环节。其一,出售专利这件事,是不宜公开的,国内对这方面的政策非常暧-昧,尤其是当他还是国家机关里的借调人员的时候。其二,这些投资资金的所有权是属于他的,这也是不能对外人说的,他只能说是自己的叔叔婶婶帮忙拉来的投资,否则,一顶资本家的帽子扣在他头上,也是麻烦无比。
按照冯啸辰原本的想法,他把专利的钱全部交给冯华,然后以冯华的名义来注册投资公司,回国建厂,冯啸辰自己当个幕后老板就可以了。冯华坚决地要求把产权关系弄得更明晰一些,哪怕为此而多绕几个弯子。
双方毕竟是头一次见面的叔侄,产权明晰了,日后就能够少一些嫌隙。如果把责权利仅仅建立在亲缘关系上,利益小的时候无所谓,万一企业能够做大,达到几千万、几亿这样的规模,亲戚反目的事情并不罕见。
冯华能够这样想,冯啸辰当然也是乐于接受的。他毕竟也是经历过市场经济的人,别说叔侄之间的反目,夫妻为了财产而反目的事,他在后世也听说过不少了。他此前不敢这样提,只是担心冯华、晏乐琴他们觉得生份,冯华主动提出这样处理,冯啸辰还有什么话可说。
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这样的操作会不会有破绽,万一被国内“有关部门”察觉,难免会有麻烦缠身。
听到冯啸辰的疑问,冯华道:“用咱们中国的老话来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几家企业之间的关系,如果要认真去调查,总是能够调查清楚的。不过,像这样的小企业,我想也不会有人有兴趣去查吧?如果真的因为这样做,你在国内惹上了官司,那你就到德国来吧。”
冯啸辰点点头道:“只要暂时不透风就行。叔叔,你放心,中国的政策是会一步一步放开的。现在已经有一些学者提出要鼓励大家经商,展多种经济所有制,而且据说这种呼吁也得到了高层的认可,只是政策的出台会稍晚一些而已。我相信,瞒过这几年,再往后就无所谓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问题了。”冯华说道。
“那下一步,就是要采购一些设备,还有,我需要找几个德国管理人员和技术工人到中国去指导我的生产,目前国内在这方面的人才实在是太短缺了。”冯啸辰说道。
晏乐琴笑道:“这件事,你叔叔和婶婶都不懂,还是我这个老太太来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