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峰又道:“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但是你的大局观是我一直比较欣赏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说到这里,周琦峰长声一叹:“世事如棋,人如棋子,弃车保帅的事情并不鲜见,一将功成,不知道有多少人沦为炮灰,毕竟顶峰只有一人。”
陆渐红忽然笑了笑道:“周叔,您也未免太过悲观了。是的,巅峰唯一人,但是也并非那么可悲。有时候我也在想,我们处于这个环境里,争权夺利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即便是古代的帝皇,哪怕是那个昏君暴君,大多也是想国泰民安的,只不过是在这个过程中没有能够控制得住欲望的侵袭,以至于歧路愈行愈远。”
周琦峰却是摇了摇头:“渐红,我知道你的性格相对柔和,有些事情做不到心狠手辣,这一点即让我欣慰也让我担忧,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随势而为,要知道,对对手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陆渐红道:“话虽如此,但老祖宗也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政治斗争虽然残酷,但绝非生死不容的搏杀……”
周琦峰忽然打断道:“这是你的一贯个性,但是不懂得变通,吃亏的终究是自己。佛曰,杀恶即行善,由此可见,就连仁慈的佛祖也有雷霆万钧的手段。”
陆渐红道:“您这是混淆概念,如何界定一个人是恶人?从政治斗争的层面上说,杀恶是不存在的。有些人如果失去了体制的束缚,恶业可能会更大。周叔,我明白您的好意,我想,您对我存在一些认识上的偏差,其实我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仁慈的。”
周琦峰怔了一下,自他认识陆渐红以来,每次的聊天对话中,即便有一些陆渐红不认同的见解,他也只是放在心里,从未像今天这样与自己辨认,这并不是因为他的翅膀硬了,而是他敢于表明自己的观点了,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忽然间,周琦峰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看不透陆渐红了,昔年那个稚嫩的青年早已成长为一代枭雄,连自己这个一直看着他成长的人现在都无法完全看得清他,更别说他的对手了。
周琦峰微微笑了一下,道:“那就好。总之,平衡、平稳,这是一个大气候,近来你的行事偏向高调,是好是坏,很难判定,可能是我老了,走你自己的路吧,只要你认为是对的,你就放手去做。你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周琦峰一向慈祥的面庞上快速地闪过一丝凌厉,这也让陆渐红微微悚然,正如周琦峰所说的,一个成功的政治人物,又岂是左右逢源的易与之辈?只不过他到了这个位置,几乎没有人能和敢跟他正面交锋。陆渐红不禁在想,自己到底属于哪一类的人呢?
周琦峰不再去提这些,略有些疲惫地道:“我还要装两天病,过几天我要去甘岭一趟,你跟我一起去。”
陆渐红点了点头,甘岭,那个周琦峰的成功之地,自己的发迹之所,他的心里未免也是期待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