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跟我说过,她实在忍受不了化疗的痛苦,不如死了算了,苟活着只是增加更多人的痛苦。”贺子健的眼睛里已是一片晶莹,“可是我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放弃啊。”
陆渐红抛了一根烟过去,道:“子健,坚强一些,既然结果无法改变,就应该珍惜每一天。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虽然没有在一起,但是那份牵挂和思念是谁也不能抹去的,或许分开来反而会更好。”
贺子健的嘴角牵扯了一下,道:“该来的终究会来,不去说它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对于这次回来工作,你有什么想法?”
贺子健苦笑了一声,道:“陆书记,说真的,我真没有什么想法。”
陆渐红明白贺子健现在的情绪,拿过一份报告道:“这个你看一看。”
这是一份处理决定。庆安区副区长甘茂盛借儿子结婚大肆操办,为了掩人耳目,他把喜庆的地点放在了老家,但是百密终有一疏,再狡猾的猎人也经不起那么多猎物的监视,由于甘茂盛得罪的人太多,所以当天就有人举报到了市纪委。根据举报的线索,事情被抓了个正着,虽然甘茂盛百般狡赖推托,但是怎么也无法改变他收受巨额礼金的事实,经查,一共办了酒席九十三桌,收受礼金三十八万余元,情节严重,加之甘茂盛态度不端正,没有主动承认错误,因此给予了从重处理,经常委会研究,决定免除其职务,这是刚刚形成的会议纪要。
贺子健在陆渐红身边工作多年,对陆渐红的性格可谓知之熟矣,加之此前就曾表露过把自己放出去的意思,所以他把会议纪要给自己看,那就是在垂询自己对这个副区长的职务有没有兴趣。
这是一个副厅级的职务,谈不上升职,贺子健原本就是副市长,现在变成副区长,从工作经验上来说,没有任何问题,而他去任副区长,周德东的尴尬也就得到了消除,可以名正言顺地坐稳秘书的位置,可谓是一举两得。而庆安的区委书记是由市委副书记于长惠兼任的,他是陆渐红的政治同盟,区长秦必林也跟自己的私交不错,于情于理,去任这个副区长对贺子健将来的发展非常有利,可是贺子健却是有一点犹豫。
这份犹豫来自于两个方面,一为公,二为私。
先说公的,其实也是基于对陆渐红的考虑。当初首长到重安调研,赴九子沟的时候,曾发生过乞丐事件,当时贺子健得到消息,并没有因为秦必林跟自己私交甚好而有所偏袒,在陆渐红与秦必林之间,他如何取舍,那自然是毫无疑问的。
到目前为止,这件事情还没有一个明朗的结果,也就是说,陆渐红极有可能对秦必林还有疑问,那么,这个时候去庆安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私的,贺子健是陆渐红的秘书,而他将要任职的职务是一个因为触碰了高压线而被免职的副区长,一个副厅因为儿子结婚收受礼金被清除去公务员队伍,这不是件小事,可以说,这个处罚是非常重的。那么贺子健在这个时候去任职,会不会被理解成为,陆渐红是为了给自己的秘书而故意腾出一个位置来,毕竟是市中心庆安区的副区长,不是其他地方,另外,贺子健又会不会遭遇到排挤呢?
这些都是贺子健的担忧,略微沉吟了一下,道:“陆书记,我可不可以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