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盾牌啊,我们哪里有那玩意啊。”那护法委屈的叫道。
宋铣抬手扇了他一个嘴巴子,伸手指着城垛旁坍塌工事下的几扇门板骂道:“非要真正的盾牌?这些东西不能用?能挡箭就成,就算是一口锅盖,也足可抵挡那些弩箭了。蠢货。”
那护法捂着脸不敢说话,其实他早做过尝试,云霄车上的劲弩根本不是门板之类的东西能挡住的。几名手下尝试以门板挡箭,却成了更大的目标,门板被弩箭直接射得爆裂。几个人死的甚惨,身上被洞穿了几十只弩箭。但此刻,他却不敢争辩了,因为他担心宋铣会一刀砍了自己。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前面已经完全被占领了,就算有铁盾护身也冲不过去了。宋护教,得想其他法子了。”宋铣身旁一名护教沉声道。
宋铣冷笑一声,喝道:“火油桶在哪里?”
“在这里,三大桶都在这里。”那护法忙指着城墙角落下的木桶道。
“三桶全部搬来,跟我往前冲。”宋铣高声喝道。
众人连忙将三大桶火油桶搬来,在宋铣的组织下,五六十名护教军往前猛冲至前方交战之处。哪里双方四五百人正在城墙上胶在一起玩命厮杀。场面惨烈之极。
宋铣抬脚踹翻一桶火油,挥刀砍开一角,里边粘稠的刺鼻火油顿时流了出来。宋铣猛踹一脚,那火油桶骨碌碌朝前滚去,滚入前方混战的人群之中,沿途洒了一地黑乎乎刺鼻难闻的火油。
“点火!”宋铣冷声喝道。
“宋护教,那里有我们的人啊。”身旁众人惊愕道。
“老子叫你点火。再啰嗦,老子砍了你。”宋铣嗔目厉声喝道。
再无人敢多言,一名教匪打着了火折子点燃了火头。一条火线迅速沿着木桶滚动的路线往人群中窜了过去,只眨眼之间,人群中的火油桶便轰然一声爆裂开来。火焰在人群之中四散迸射,下了一场火焰雨。所有在混战之中的双方兵马根本避无可避,许多人身上着了火。那火油本就是地下的石油,稍加提炼而已,并非严格意义上那种火油。极为粘稠,炸裂开来的火焰会附着在身上燃烧,在这种情形下,比之真正的火油还要可怕。浓烈的火焰和刺鼻的烟气让城墙上十几步方圆内烟尘弥漫,宛如地狱一般。禁军士兵和教匪们惊慌失措的喊叫着,拍打着身上的火焰,但却将更多的地方引燃。很快,许多人全身上下都起了火,烧成了火人。
所有人都胆颤心惊的看着这一切,吓得两股站站。然而宋铣面无表情,抬脚再踹翻一桶火油,以同样的方式将它滚入前方的火海之中。爆燃的火势更加的猛烈,波及到了更多的人。城墙上的火雨往两侧的城墙下落下,像是节日里绚烂的焰火。
“我青教兄弟有神功护体,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诚心效忠圣公,为青教效力这自不会受烈火焚烧之苦。当然,也许并非人人皆能全心全意,但圣公说了,烈火涤荡之后,他们也都将获得魂灵的涤清,就算死了,也将被接引入云霄圣殿永享极乐。如此就算为本教捐躯,又有何恐惧?”宋铣冷声喝道。
“是是是,宋护教所言甚是,圣公至大,圣公英明。”所有人都只能点头称是,可是大多数人心里都明白,这一切都是鬼扯。这么多天凡是参与作战的人都目睹了大量教众的死亡,甚至有好几名护教死在城头。教众也许心有杂念,但难道身为护教之尊的他们也不忠心?难道成千上万死去的人里边没有一个是忠心耿耿的?没有一个有刀枪不入的护体神功?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所谓的神功护体是不存在的。圣公自己都受了些小伤,难道说他自己对自己都不忠心?
这些话自然只能在心里想,此时此刻,一切都已经晚了,说什么都是没意义的事情了,只能硬着头皮昧着良心听从这一套了。
第三桶火油滚入火海之中后,更为迅猛的烈火和浓烟将原本人满为患的双方厮杀之处变成了火狱一般。二三十步范围内的城墙上根本已经无法靠近,随着火焰中数百人被烧殒命,这一段城墙的危机也以这粗暴的自杀般的方式而得到化解。云霄车的吊桥所在为位置正是这一片烈火熊熊之地,云霄车中的禁军士兵根本无法从吊桥上冲上来。因为烈火阻挡了他们上城的道路,他们只能拥堵在出口处望而兴叹。
宋铣的办法虽然简单粗暴,毫无人性。虽然并没有摧毁云霄车。但却从客观上阻断了对方登城的通道,达到了和摧毁云霄车一样的效果。随着烈火的蔓延,搭在城头的云霄车的跳板也开始起火燃烧,倘若跳板被烧断,整个云霄车便几乎形同于报废无异了。
宋铣的办法很快得到了推广,城头二三十处被云霄车突破的城墙地段很快都燃起了大火。有些教匪们的表现更为极端。他们有的人在全身上下浇上火油,抱着十几个火油瓶,点起火来,高喊着圣公至大的口号冲进厮杀的人群之中。然后随着火油的爆裂,将所有人拖入火海之中。有的教众甚至带着满身的烈火从吊桥踏板上冲进云霄车里,虽然被迅速格杀,但是烈火和浓烟却让云霄车内部拥堵的禁军士兵们不得不赶紧下撤。
战场上往往就是如此,懦弱者或许会变得更懦弱,极端者或许会变得更极端。在战场上那种生命如草芥的气氛的刺激下,很多不可思议的举动都会出现。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懦弱者并非懦弱,反而是战场上的清醒者。勇敢者也并非就是勇敢,反而是失去一切放弃希望的人。总之,战场上出现一切的怪异举动都是合情合理的,特别是青教这种邪教组织,教众们做出任何的举动更是不足为奇。
凭借着这种自杀式的疯狂攻击,云霄车攻城带来的紧迫危机得到消解。十几架云霄车被迫拉起吊桥龟缩成为一座箭塔,一部分云霄车开始转移方位,准备绕开着火的位置重新搭建攻城通道。另有数架云霄车因为没有预料到对方的疯狂,被.自杀式攻击的教匪从吊桥斜坡上冲进了云霄车内部,携带的火油瓶在内部爆裂燃烧。很快便烧成了几个巨大的火炬,烈焰升腾,位于顶部的连弩手逃无可逃,尽数被大火烧死在铁皮栅栏里。
禁军原本大好的局面顷刻消弭,攻上城头的近千名禁军后退无路,有的被烧死,有的被杀死,有的无路可走,选择跳下城墙去活活摔死。当第二波禁军万人队攻到城下时,所有云霄车上城的通道已经关闭,第一波禁军已经死伤过半。他们不得不使用最为原始的攻城方式来继续进攻,那便是用最普通的云梯来攻城。
而第一波攻城的失利显然让第二波的攻城受到了巨大的影响,没有云霄车配合兵士冲上城头与敌厮杀的牵制作用,第二波的攻城兵马只能用云梯攻城。但这种原始的攻城方式将和前几日的攻城一样难有结果。后方观战的郭旭和众将领都明白这一点,但是他们却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三梯队,给我攻!”郭旭咬牙下达了命令,他已经孤注一掷了,他不能后退,他也无法后退,往往攻城遭遇如此的情形,应该明智的选择退兵休整才是。但他没有这么做,他要加快攻城的节奏,加大力度。虽然他也明白,这么做极有可能也是加快失败的步伐,但他已经别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