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睿低着头,很安静。顾北月看着他,一如看着自己那个刚出生的小儿子一样,眼底尽是温柔和宠溺。许久,顾北月要开口,轩辕睿却抬起头来,笑道:“满月饭都吃了,却还未向太傅道恭喜。”
他一边说,一边举起面前那杯清水来,道:“睿儿以水代酒,敬太傅一杯。恭喜太傅,喜得贵子。”
顾北月连连点头,亦是举杯。
然而,睿儿喝完了一杯水,又道了一杯敬顾北月。这一回,他不笑了,而是认真道:“睿儿年少鲁莽,这两年来没少让太傅操心。睿儿有错,从今日起,睿儿定慎独,慎思,慎言,慎行,不辜负太傅苦心教诲。”
看着轩辕睿认真的样子,顾北月心里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种种滋味搅在一起,分不清楚什么滋味,只剩冷静。一如那一回吵架,他明明知道自己对睿儿的种种约束已经超过一个孩子的承受范围,然而,他不得不这么做。
顾北月冷静地点了头,接受了轩辕睿的歉意。
轩辕睿却继续倒了一杯水,又一次举杯敬顾北月。这一回,他说:“太傅,这一杯是我代父皇和母后恭喜你和敏姨的。”
顾北月立马起身来,举杯。而轩辕睿仍旧端坐着,喝完一杯水。这一刻,他真的不再是个孩子了,与生俱来的尊贵和威严,让顾北月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龙非夜。
轩辕睿想见见明辰,可惜明辰一直在睡觉。入夜了,轩辕睿只能先离开,改日在来。临走前,他以皇帝的身份给顾北月下了命令,让顾北月休假半个月,不必上早朝。顾北月只能接受了。
十多日后,秦敏做完月子,同顾北月提议办回宫里去住。顾北月早有此意,两人便带着明辰进宫了。这可把轩辕睿给高兴坏了,他就算在忙,都要每日来抖一抖明辰。然而,秦敏问起影子的时候,他从不深聊。秦敏只知道影子在玄空抽不开身回来,并不知真相。
日子就这么过着,很快,明辰就周岁了。燕儿和影子都依旧杳无音信,大家也都没有回来。明辰的周岁宴和满月宴一样,一切从简。
很快,秦敏也顾不上影子了。因为明辰的身子出了状况,同顾北月小时候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从症状上看像极了肺痨,实际上却不是。顾北月以药浴之法和秦敏的针法相互辅佐,一起救治明辰。从那之后,秦敏几乎是一刻都没有让明辰离开过自己,顾北月一直陪着,除非万不得已,也几乎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他们母子俩。他不再上朝,也没有去御书房陪睿儿,但是在院子里设了一间书房,要求睿儿每日都来找他。
两年的时间,一如秦敏坐月子的那些日子。他守着妻儿,也守着睿儿,守着大秦国也挂心着玄空。他瘦了一大圈,在淋了一场雨后就病倒了,咳了一个多月。这可把秦敏和轩辕睿给急坏了,就担心他旧疾发作。幸好,他恢复了。也万幸,明辰过了三岁生辰之后,连续半年没有发病,病灶消失了。
四月天,芳草遍地,芬芳满树。顾北月和轩辕睿在书房里议事,秦敏在正堂里制作驱蚊香包。满庭花开,清幽安静。三岁的小明辰,赤着脚,沿着墙角偷偷摸摸往前爬,他爬到大门口就停了下来,偷偷探出小脑袋放门里看。见娘亲专注在手里的香包上,他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贼兮兮的笑容。他无声无息地趴在地上,掩藏在门槛之下,屁股一撅一撅地,好似一条小蚯蚓一样往前挪动。他努力地挪也挪也,终于挪过了大门,吐了口浊气。然而,他一抬眼,却看到一个红衣大叔叔趴在他前面,冲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