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喜贵虽然去广州时间也不足两年,但是却俨然成为了南洋通。
冯紫英在他去广州的时候也专门交代,海通银庄广州号发展起来固然重要,但是要利用海通银庄广州号广泛与南洋那边的番商建立起业务关系才是重中之重,其中这里边一项重要职责就是要利用海通银庄在大周境内的辐射力和影响力尽可能把这些番商都绑在海通银庄上,同时要积极借助这些海商番商的人脉和情报网络了解南洋地区的各种情报信息,包括海图、气候、物产、人口、各部族势力之间的关系,以及一些重要人物的基本情况都要逐一进行收集建档,以备后用。
对于自己这位表弟的许多想法和意图,虽然段喜贵有些是不明白,有些是觉得大可不必,有些则是不以为然,但是看看自己这位表弟这几年里的发展格局,段喜贵就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不能以道理计,所以都是不折不扣的执行。
“苏禄那边情况如何?”这是冯紫英很关心的一件事情。
“不太好,佛郎机人正在蚕食,但苏禄人抵抗很顽强,另外渤泥原本也在南边有些动作,但是具体情形如何,因为时间太短,缺乏更多的消息,所以也不好说。”
段喜贵摇头,冯紫英也有些遗憾,但是他清楚段喜贵能在短短两年间做到如此局面,已经非常难得了。
对于南洋那边的情况,虽然从前明到大周都一直有海商通南洋和流民下南洋的传统,但是更多地还是零散性的,而且地方官府对于和南洋那边的联系一直是持抵触和反对态度,因为他们担心更多的流民会往南洋跑,造成人口大量流失。
虽然一旦遭遇灾年,流民让地方官员寝食难安,但是你要让他们主动放任这些流民跑南洋,他们又坚决反对,担心这是流失人口会遭到朝廷的惩处,所以这种矛盾心态使得地方官府更像是把头埋在沙里的鸵鸟,掩耳盗铃。
“表哥,做得很不错了,日后南洋可能会是朝廷重点开拓的一个方向,南洋的物产正好可以和我们中原互补,而且我也一直不认为大周子民走出去是坏事儿,南洋本来就多为无主之地,若是大周子民能在那里站稳脚跟,未尝不算是大周的开疆拓土,便是朝廷也当予以奖赏,……”
冯紫英的话让段喜贵眼睛一亮,“铿哥儿,那朝廷可有明确的政策谕令来处理此类情形?若是三五百人占据一地来献土投效,有何奖赏?”
“朝廷的确有一些想法,但是要落实到具体的政策上,却还要一个过程,而且你也知道现在朝廷心思还不在这上边儿,西南战局不顺,朝廷财力不足,加上东海上还有倭寇袭扰,辽东蒙古人和建州女真都还蠢蠢欲动,哪里都不安泰,还得要让朝廷有喘息之机才行,缓过这几年,朝廷的心思就能放在这些事务上来。”冯紫英很是笃定地道“若是表兄也想藉此机会搏个功名,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铿哥儿,我可是对你的话从来都是不折不扣的信任啊。”段喜贵喜滋滋地道“其他不敢说,但是我知道南洋那边若是要献土投效博功名,我想这却不是问题,……”
“呃,表兄,那也是有规矩的,你不能随便找几个人带张地图,然后芝麻大一个岛子也来糊弄朝廷,别把朝廷当傻子,那户部也是派人查看了解,根据情况来的,举个简单例子,若是表兄你能发现像东番那样大一片土地来献土投效,那我可以保证日后肯定一个公侯是铁定跑不掉的。”
冯紫英笑眯眯地道。
段喜贵双目放光,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们这种读书不成,打仗不会的商贾人家,要想搏功名,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无疑就是天上掉馅饼,但是像东番那样大的土地,段喜贵也知道哪怕南洋再大,只怕也是可遇不可求,但这毕竟有了一份希望,哪怕小一些,得个虚名将军,那也是一样能传家遗世泽被后人的,在他这个情形,银子已经不是太重要,缺的就是功名爵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