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连忙道:“夫人稍后,奴婢这就去给你弄,只是……”
“放心,有这位姑娘陪着我。”
闻言,那丫头便放心地快步离开了,容曦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了而后低头看了看流烟高高隆起的肚子,愕然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孩子……”
流烟不由垂首,眸色柔和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伸手缓缓抚上,容曦忍不住问道:“是……表哥的孩子?”
流烟点了点头,“当初我没有被巩思呈带走之前,就已经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可是那时候情况复杂错乱,我就没有告诉陌卿,以免给他添麻烦,却不想,后来竟是没有机会再告诉他。”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叹,“我要保护这个孩子,所以在巩思呈的军中时一直都小心地配合,后来巩思呈被陌卿追上了,灭了全军,我也趁机逃了出来,可是却被困在了崖底,我行动不便,上不来,四周还有些巩思呈留下的人,所以也不敢喊,只能这么躲着、等着,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有人来,后来,我遇上了一队兵马,昏昏沉沉中被他们救下带走了……”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握着容曦的手问道:“陌卿找到巩思呈的那天,在崖上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一直听到闹哄哄的?”
“那天……”容曦的脸色沉了下去,眼底有无尽的悲痛,抽回手,紧紧绞着自己的衣袖,深吸一口气,道:“也许,这事是怪我,如果不是我,他就能第一时间离开去救你,而我若是能一直跟着那两个人走下去,或是再细心地在附近找一番,也许就能找到你了……”
容曦哽咽了一下,停了片刻才又道:“那天,闵扬死了……是楼陌卿亲手杀了他。”
“你说什么?”流烟瞪了瞪眼,惊愕地看着她,“陌卿他……他杀了闵扬?为何?”
容曦咬了咬牙,“巩思呈用闵扬来要挟楼陌卿,楼陌卿为了减少自己的人员伤亡,为了能尽快结束那一战,便一箭射死了闵扬……我和他已经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曦儿……”流烟心疼地抓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肩将她拉进怀里,“这其中兴许还有什么误会,陌卿他……他一直都很关心你,他……”
“我知道。”容曦重重点了点头,哽咽着道:“我一直都知道他很关心我,很疼我,待我和雪衣表姐一样好,可是……他心里始终记挂着他的权势、他的江山、他的楼夙大业,为了这些他可以牺牲任何人。
而闵扬不同,他说过他只为我而活,他为了我可以舍弃一切,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他……他叛出澜王府,被四处追杀,在这世间他只有我……你要我怎么做?要我怎么能就这么轻而易举、随随便便地原谅那个害死他的人?”
流烟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她轻轻地扶住容曦的肩,“对不起……曦儿,我……”
“这不关你的事,你不用说对不起,楼陌卿也不用说对不起,这个选择于他而言是对的,毕竟我和他身份不同,所思所虑不同,最后的选择也会不同罢了。”说着,她抬袖擦泪,深吸一口气。
流烟轻轻点头,轻抚着她的脸,“那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成为那些……”
容曦叹道:“如今闵扬已经不在了,夜朝也出了那么多事,家不家,国不国,而我一人独活,就像是这世间的罪人,我很想随着他们一起去了,可是……又总觉得如果就这么走了,去见了爷爷,爷爷一定不会原谅我,我想来想去,决定做些什么再走。正巧听闻安溪大军占了赤荆门,烧杀抢掠,我就赶了过来,混入俘虏的队伍中,想要刺杀他们的人,将军也好,主帅也罢,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傻丫头。”流烟忍不住打断了她,“你难道想要就这么白白死在他们手中?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你的亲人改会有多难过?”
而后,她抬眼朝着四周打开的门窗看了一眼,凑近容曦小声道:“这段时间我跟在顾修身边多多少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容老和容家人……都没死,他们都活着……”
“活着?”容曦顿然瞪大眼睛,又惊又喜地看着流烟,“你是说,爷爷和舅舅他……”
“活着。”流烟拉过她,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容曦的神色瞬息万变,由方才的惊讶和不可置信渐渐变得欣喜。
末了,她长舒一口气,没由来地落下泪来,“这么说,所有人都没事,都活着,都好好的……”
流烟点了点头,替她擦去眼泪,“不仅是好好的,如今容家由数万苏家留下的精兵守卫,任何人都伤不了他们,你大可放心就好。”
容曦说不出话来,便一个劲儿地点头,突然,她抬头问道:“你方才说的顾修,可是安溪的王?”
流烟神色微沉,颔首以应。
“你怎么会在安溪军中,成了顾修的夫人?”
流烟侧过身去,垂首道:“那天救下我的人,就是乔装打扮入楼夙打探消息的顾修一行人,他救下我的时候我已经有了身孕,起初我担心他是巩思呈的人,所以对他隐瞒了身份,谎称是随家人外出,结果遇上了劫匪,家人被杀,我侥幸逃了出来。他便将我留在身边,并对所有人说我是他走散的一位夫人,对我爱护有加,一开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后来他给我看了一副画像,我才发现我和他说的那位夫人十分相像,他把我留在身边,不过是慰藉相思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