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若真到那时候,我便是死,也无憾了。”
小童愣了愣,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听到屋内司仲卿的咳声,这才连忙赶回屋内,小心翼翼地奉上茶。
“公子,喝茶。”
睡了这么久,司仲卿是真的口干舌燥,便顺手接过杯盏大口喝下去,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童不由一喜,连忙接过杯盏道:“属下云路,公子还要喝茶吗?”
司仲卿摇了摇头,“云路,你为何要称我公子?”
云路拧着眉想了想道:“因为你就是我们的公子啊,主人找您已经找了很多年,如今总算是把您找回来了。”
他说着朝着身后瞥了一眼,小声道:“公子,您不要怪主人,主人这么做,都是为了公子好。除了主人之外,已经有其他人也得到公子还活着的消息,此时正派人四处搜查,夜朝有他们的人,君瓴也有他们的人,公子若是落到他们手中,那不仅我们,就连整个楼夙都完了。”
“楼夙……”司仲卿蹙起眉峰,轻轻一声呢喃。
他竟不知,一觉醒来,他的生死竟然与整个楼夙的安危扯上了关系。
许是察觉他神色之中的倦意,云路放下杯盏道:“属下知道,公子刚刚醒来,很多事情还没有弄明白,没关系,公子先好好休息,等公子精神好了,属下再慢慢地把这些事情说给你听,等你听完了,就会明白主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仲卿抬眼看了看四周,淡淡一笑,点头躺下。
身为十六卫大将军特有的警觉,他已经渐渐感觉到,从醒来到现在,他虽然只见到阚泽和云路两个人,可是他绝对相信,这里四周藏了太多他看不到的暗卫高手。
总之,以他现在这样,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既如此,倒不如先在这里安心养足精神,等日后出去了,也好有力气逃脱。
云路显然是心思单纯,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只是见他老老实实躺下了,便放心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出了门去。
夜朝之内,却是与此全然不同的氛围。
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背地里却是暗潮汹涌。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众人下意识地将目光转移到了一向暗沉无声的玄王爷身上,就连后宫中的那几人,也都对他渐渐注意起来。
这一点,从近来送到玄王爷的那些贺礼中便能看出。
睦元堂内,时不时地传出一阵阵说话声。
司兰裳的贴身丫头木香端着两盏清茶缓缓走进屋内,看着雪衣一根一根收了针,神色始终镇定淡然,手法熟练,毫不含糊,忍不住赞道:“三小姐这一手施针之术,颇有些老太太的风范。”
正躺在榻上的司兰裳闻言,不由轻笑一声,“老婆子我已经老了,哪里能跟这些年轻人相比?”
说话间,雪衣已经收好针包,将她扶着坐起。
“不过雪衣,你这一手施针之术是跟谁学的?我记得你父亲他,并不擅长这个。”
雪衣抿唇,垂首淡淡一笑,“以前娘亲有个头疼脑热的,爹爹忙得抽不开身,便是我为娘亲施针,见对娘亲的病症有效,我便自己花了些功夫练习。”
想来,她也只能这么说,才不会引起司兰裳的怀疑,她总不能说,其实她练习施针已经很多年了吧,尤其是跟在夜明澜身边的那几年。
当初,她这一手医术,究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助他害了多少无辜的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见她脸色有些黯淡,司兰裳只当她是想起了容霜,便拉着她的手轻叹一声,“你这丫头有心了,姑奶奶都知道。不管怎样,司家的施针之术有你继承,想来是不会失传了,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雪衣犹豫了一下,心里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附和着勉强一笑,转过身去收拾药箱的时候,笑意便又消失不见。
她算是司家的人吗?司家的施针之术在她手中,也可以叫做继承吗?
呵!若是这位姑奶奶知道,她并非是司文苍的亲生女儿,不知还会不会像今日这般待她。
摇头凄凄一笑,她回过身,转移话题道:“听说圣上明天一早要到司府来,姑奶奶,咱们要不要先准备着起来?”
司兰裳摆摆手,“不用忙了,到时候把圣上请到睦元堂来,我与他说会儿话就好,新年初始,朝中大臣还有很多没有赶回,里里外外的事儿都要他一人操持着,忙着呢。”
闻言,雪衣不由轻笑着道:“说起来,姑奶奶还是圣上的姨母,听这一开口,孙儿便听出姑奶奶对圣上的关切和心疼。”
司兰裳和木香也都跟着笑了笑,正要应声,就见雪衣凝了眉,而后轻叹一声,继续道:“只是,这都是姨母,可为何对待起晚辈来,竟会有如此大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