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勾起嘴角,幽幽一笑。
因着下雪的缘故,入夜之后如同白日里一样,并没有变得越发寒冷。
将离从蜃雪酒坊出来之后,片刻不耽搁,直奔着司府去了,虽然她一路都很小心,却始终没有注意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紧紧盯着她,一路跟着她回了司府。
她进了司府之后,直接去了雪衣的房间,彼时雪衣已经退去厚重的外衣,坐在床边想着什么,神色一直平静无波,有些怔怔地出神。
不知将离跟她说了些什么,她的眼角微微一动,只是很快便又恢复了这漠然神色。
将离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满眼担忧,见她一直没什么反应,便深深吸了口气,伺候着她睡下,转身离去。
直到确定将离走远了,跟她在身后而来的黑衣人方才走上前去,轻轻一掌挥过,灭了屋内的火烛,而后只听“吱呀”一声开窗的声音。
再睁开眼睛时,她已经被人携在身侧,带着掠过一片松林,直奔着前方而去。
那里漆黑一片,她根本什么也不看到,然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与不安,甚至,她都没有侧身去看这个“劫持”她的人一眼。
由始至终,她都是一言未发。
直到他缓缓停下,将她放了下来,而后垂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眼前的这个男人,玄衣黑发,眸子犹如黑夜里的狼一样诡谲幽深,直直盯着她,深深望进她的眼底。
“不怕吗?”他缓缓开口,嗓音醇厚温雅,脸色亦是难得的清润柔和。
雪衣盯着她的眼眸看着,许久,她轻轻太息。
“为何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开口,语气有些无奈。
夜青玄挑眉,在她身边坐下,没有应声,只是这么盯着她看着,看她的眉眼,看她的脸,看她的鼻子、嘴巴,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看着。
雪衣继续道:“为何不问我,我是如何知晓你身患何病,为何不问我,我究竟打算何时为你治病、如何为你治病?为何不问我,我所知晓的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得知?你……为什么,从来都不问我?”
夜青玄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紧了紧衣带,语气淡淡道:“我不问,我在等,等你愿意亲口告诉我的那一天。”
雪衣一怔,看着眼前这张俊冷面容,看得竟有些痴了,不由自主地浅浅笑出来。
一阵风吹来,吹乱了她额前的几缕发丝,他便侧过身来替她挡住寒风,顺带着替她理好头发。
雪衣愣了愣,没有躲开。
过了许久,她微叹一声,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阿玄,我们成亲吧。”
短短几个字,却让一向冷静镇定的夜青玄身形微微一晃,豁然低下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呵……”他突然轻轻一笑,反手抱住雪衣,垂首在她额上深深一吻,“好。”
至此,他已经不需要再多问什么,他向来都不会看错人,从夜子衿到夜华修,再到如今的雪衣。
既然已经决定相信她,那便没有什么再值得去怀疑,了如指掌也好,倾心相付也罢,至少,他能看明白自己的心。
“对了,”雪衣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并没有得失心症?”
夜青玄摇头,“原本我只是怀疑,直到离洛跟我说起你今天大闹药房的事。”
顿了顿,他叹道:“也许是因为,从一开始我便没有相信过你会得了失心症,疯了,所以我一直在找,试着能找出证明你只是假装的证据,也正因如此,我一听到你去药房要翻阅领药记录的事,便顿然醒过神来。”
雪衣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我没什么能瞒得过你的。”
夜青玄莞尔,“可查出了些什么?”
雪衣道:“我把列出来的方子里的所有药材都一一分类、详细查了一番,其中一些府中药房里可能有的药材我都已经翻找过记录,有八成记录在册,十五年前,娘亲刚刚生下我之后没多久,府中曾有人去药房领过这些药材。”
看着她渐渐冷下去的脸色,夜青玄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妙,“是何人?”
雪衣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我父亲,司文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