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舸带着承越领命而去,不多会儿便又回来了,刚刚走到近前,就听到“啪嗒”一声,一子黑子落下。
夜青玄眼底骤然拂过一抹清润笑意,放下手中的棋子,“舍一得一,你这心思果真是许多男人所不及。”
雪衣挑眉,“你若全心拼上,我必定输你。怪只怪,你偏偏要试一试以女儿家的心思来下一这盘棋会是怎样结果。”
“那是因为,你在以男儿心思下这盘棋。”说罢,他轻轻吐气,定定看着雪衣,幽幽道:“若为男儿,这般心思、气度与权谋,用在朝事、国事之上,不知是如何结果。”
闻言,雪衣先是一愣,继而又瞪了他一眼,抬头看了承越一眼。
初见之时,她一眼看出承越的不同之处,便是因为那一双眼睛,透亮清澈,而今再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承越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这样的气势像是与生俱来般,只需稍加修饰便会分外明朗。
夜青玄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淡淡一笑,并未多言,而是意味深藏地看了雪衣一眼。
“王爷,三小姐……”承越似乎觉得有些别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突然想起手中的东西,连忙递上前去,“三小姐,只是送你的,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希望三小姐不嫌。”
雪衣不由愣了愣,接过来打开外面包着的一层布,里面竟是一只精巧素雅的针包。
“你……哪来的钱?”雪衣略有惊讶。
承越嘿嘿一笑,“我……今天在半路上遇到一位公子,他让我帮他驾车,他便赏了些银两给我。”
顿了顿,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在两人身边坐下,压低声音道:“我并不认识他,不过看样子,很有可能是修王殿下。”
“五弟?”夜青玄倒颇有些好奇。
承越便将自己险些撞上马车及后来的事全都说了一遍,末了,他道:“与修王殿下一起的那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他的口气应该也是哪位王爷,修王殿下好像称他……‘六弟’,难道……”
他突然吃了一惊,“难道是澜王殿下?”
雪衣与夜青玄相视一笑,笑意深沉,能说出雪衣与夜华修结好这般挑唆之言的人,怕也只有夜明澜了。
想到此,雪衣向承越抿唇浅笑,道:“有劳你了,承越,这针包我收下了。”
倒是难得,这孩子赚了钱,没有给自己添一衣一鞋,倒是想着给她送谢礼。
承越蠕了蠕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迟疑不决,突然他起身,对着雪衣深深一拜,“三小姐,承越有个不情之请,望三小姐成全。”
雪衣连忙将他扶起,“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承越执意不起,神色坚定,道:“求三小姐留承越在身边,承越一定会做牛做马、做我能做的一切来报答三小姐的救命之恩。这承越这条贱命,以后就是三小姐的。”
“你……”雪衣愣了愣,看着他诚恳希冀的眼神,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拒绝他,想了想道:“你若想留在我身边不是不可,只是现在你姐姐尚且病重,四方楼也尚未开门营业,你就这么丢下他们不管,似乎有些不妥。”
承越闻言,顿然大喜,“那三小姐的意思是,等姐姐病好了,四方楼也能正常营业了,我就可以跟在您身边了,是吗?”
雪衣愣了愣,下意识地朝着夜青玄投去一记目光,只见夜青玄淡淡一笑,道:“想要跟着雪衣倒不是不可,只是不知,你能为她做些什么?”
承越道:“驾车、喂马、采药、跑腿儿……对了,我可以打探消息,不管三小姐和王爷想要什么样的消息,我一定能打探得到,大街上溜一圈,这京都城内有哪些奇闻异事我就能全都知道了……”
说到得意之处,他不由手舞足蹈,看得出来,他并非是信口开河,他聪明机灵,反应极快,这一点早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雪衣就已经发现了。
蓦地,她神色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定定看了承越片刻,突然勾起嘴角柔和一笑,道:“好,若真如你所言,等你处理好手中的事,我便容你跟着我。不过,如果你不能做到你说的这些,就要乖乖回到四方楼,跟着他们一起学习打理药铺。”
承越不由大喜,连忙起身想要对着雪衣和夜青玄拜谢,却被雪衣拦住,只见雪衣清眉一转,道:“弗如,你去帮我打听打听,这莫凉城内,哪家的梅花糕做得最好。”
“好,王爷和三小姐稍后,承越这便去!”说罢,一溜烟地奔出院门。
夜青玄点了点头,“唔,瞧这身手与灵敏,若是跟着离洛习剑,假日时日定是个剑术高手。不过……”
他话锋一转,向雪衣看来,“我倒是想知道,你答应留下他,究竟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