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那些黑衣人刺杀她的事,她虽然交代秦钟舸隐瞒,但是她相信,秦钟舸再怎么隐瞒,也不会瞒着自家王爷,她只是没想到夜青玄这么沉得住气,她不提,他便当作不知。
这两天容霜和司文苍一直在商量着嫁妆一事,显然是无心过问还被关在思错阁里的司颜佩,眼看着已经三天了,左云不由有些急了,不顾下人阻拦,硬是要闯入书房。
不料,刚刚到了门前就听到司文苍道:“玄王府既然送来了香血灵芝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司府若是不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怕是压不住。所以我想,把大药方拿出来给雪衣做嫁妆。”
“什么?”左云大吃一惊,冲进屋内,“老爷,大药方可是咱们司家几辈人的心血,怎么能就这么送了出去?”
闻言,容霜脸色骤然一沉,司文苍也忍不住皱了眉,呵斥道:“什么叫送了出去?雪衣是我司家的女儿,这大药方便是做了嫁妆,也还在雪衣手中。”
左云愤愤不平道:“可是老爷,雪衣这丫头嫁出去了便不再是咱们司家的人了……”
“二娘这话就不对了。”雪衣跟在她身后进了书房,对着容霜和司文苍行了礼,而后转向左云,“照这么说,姐姐也会嫁人的,日后也不再是咱们司家的人,这么说,就只有大哥一人有权继承这大药方了。”
左云顿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司文苍脸色深沉道:“怪就怪仲卿根本无心医道,而今又领了十六卫大将军之职,想让他再捧起医书,几乎不可能。”
左云不死心,“可是,那也不能就这么拱手他人……”
雪衣嘴角笑意冷冽,垂首道:“爹爹,女儿也不想您为难,弗如便把大药方留下,待来日大哥成亲之后……”
“你们什么都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将大药方作为雪衣的嫁妆。”司文苍说着大手一挥,“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左云想要在说什么,可是看到司文苍脸色不好,便不敢多言。
雪衣低头浅浅一笑,扶起容霜缓步出了书房,心底却掠过一抹寒意。
大药方在司家、在整个夜朝、甚至中原内外的重要性无人不知,这里记载了很多古籍秘方,但凡学医之人,无不想要得到它。
这些年来,司府出现过无数称得上神偷之人的光顾,目的皆是大药方,是以,在司家守卫最森严之处便是存放大药方的司药楼,更有高手守卫,没有司文苍的手令和钥匙,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司文苍向来将大药方看得比命还重要,他苦心钻研多年,尚且未把其中所有秘方都学会、参透,可此番竟然这么爽快、这么决绝地答应将大药方拿出来,事情必然没那么简单。
入夜,晚来风凉。
雪衣在火烛里加了些东西,没多会儿,守着她的敛秋便沉沉睡去了,雪衣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衣衫换好,从后面出了门去。
沿着后门外面的河流走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她停下脚步,一道黑影闪过,落在她身后,轻轻道了声:“三小姐。”
雪衣颔首,“说吧。”
那女子道:“果不出三小姐所料,司文苍确实与左云私下见了面,聊起了大药方一事,此番二小姐说是被罚面壁思过,实则是悄悄避入司药楼,抄写大药方。明年三小姐成婚之时,二小姐已然能将大药方里面的秘方全都抄下了,到时候若玄王爷有好转,便给三小姐一张假的大药方,若玄王爷无起色,他们……”
雪衣冷声道:“说下去。”
“他们便寻找机会毁了大药方,并将此推到三小姐身上。”
雪衣双手骤然握紧,发出“咯咯”的响声,这可真是她的好父亲,到了此时,不是在筹划着给她准备婚礼,而是算计着怎么害她!
良久,她深深吸了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嵇冷玉。”
雪衣点点头,“冷玉……我记下了,你先回去吧,若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会再找你。”
“是。”嵇冷玉轻轻应了声,身形一转便没了影儿。
雪衣寻了块石头坐下,心底的凉意与恨意越来越深,哼,大药方,你们当真以为我会在乎那张大药方?在乎它的人,不过是你们而已!
既然你们已经有了毁掉它的打算,那我便替你们先一步动手了!
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雪衣心中一凛,指间寒光一闪,银针在手,一转身便向着来人刺去,孰料那人身形闪避奇快,避开的同时一把握住雪衣的手腕,将她揽入怀中。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连我都没认出来?”
熟悉的药香味儿扑入鼻中,雪衣半悬着的心骤然放了下来,说不出为何,尽管她现在对夜青玄一样不知根不知底,可是她就是相信,他不会害她。
其实说到底,她对于夜青玄,所有的赌注都只是前一世的记忆,以及她临死之前,那一句狠厉的誓言——若雪衣有任何差池,本王定让他整个夜氏一族陪葬!
想到这里,雪衣的情绪平复了许多,从他怀中挣脱,淡淡道:“没什么,发发呆而已。”
夜青玄眉角微微一动,并不追问,只是道:“你在司府似乎过得并不开心,弗如……”说着突然凑上前来,诡谲一笑,“我把婚礼提至年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