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苓跟在后头,心提到了嗓子眼。
既挂心那个掉河里的孩子,也担心师傅。
师傅的大儿子当年就是被河水淹死的,因此平时听到哪家的孩子在河边玩、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总会特别紧张。年纪大了,紧张的情绪不能有,一有就容易犯病。清苓边跑边宽慰师傅:“师傅,您别着急,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其他社员见状,也纷纷扛起锄头、犁耙,跟着去卫生院看情况。
河水淹死人,早几年是常有的事,最近几年,一来河道没时间深挖、一年比一年浅、二来家里大人牢牢叮咛了,熊孩子再贪玩、倒也还算听话,总算没再发生此类悲剧。
“今天是咋回事儿?哪家的孩子这么不听话?”
公社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围在大门口猜测。
“不懂别瞎咧咧!谁说那孩子不听话的?”
“听话咋还跑去河边玩?还选在大早上,这个点,谁家不是囫囵对付完早饭急急忙忙下地。出了事谁顾得到?”
“唉,这不刚分鱼,这家爹没了,娘又病了许久,上半年许是没挣到几个工分,分到手就一两小杂鱼,便想在河埠头舀点螺蛳回去添个菜。又怕村里人说他,就想去水渠另一边看看,这不昨晚才把水渠放满水,不小心踩空掉了下去。幸亏向九下地早,远远看到水渠里有什么东西在动,还当是野鸭,跳下去摸,这才给救了上来……”
“原来是这样……”
“你们说的是李寡妇家吧?那确实是个可怜人。公婆在灾荒年间饿死了,丈夫去年冬天,挑着两筐红苕去收购站,想换点布票给孩子扯身新衣裳,不料被纠察队当成投机倒把份子抓了起来,关了几天说抓错人了才放出来,大概是染了风寒,没挨过冬就去了……”
“除了上工,平时那娘俩很少出门。虽说都是一个生产队的,可和他家的关系真不熟,顶多上工时聊几句,娘俩个话语都不多,收了工也很少在外边逗留。不像我们,闲时捧个笸箩,聚在桥头唠唠闲嗑,所以真不知道他家具体情况……”
“早知这么困难,我就送那孩子一块鱼肉。我家壮劳力多,今儿分到一斤半的胖头鱼。”
“唉,希望老张头能把他救回来。孩子娘还不知情呢,我家阿海跑去送信了,也不知道来了没有……”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翘头盼着刚进去的老张大夫,能把那可怜孩子救活了。
张有康一进公社,就看到了被向九抱来后一动不动躺在卫生院门口的孩子,顿时,整个人仿佛抽干了精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