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犯了错误,就一定要接受惩罚,寂白会慢慢教会寂绯绯明白这个道理。
此言一出,寂绯绯脸色骤变:“爸,你看她...”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寂白说什么就是什么,跟我回家!”
闹着一场好戏,吃瓜群众们心满意足地散去了。
寂白走到寂绯绯身边,拎走了她手里的邀请函,看也没有多看她那怕一眼,跟随秦助理和奶奶一起走进了酒店大门。
寂绯绯迈着滞重的步履,原路折返,旁人低声绪语和轻蔑的目光,宛如刀子般,一刀一刀地刻在她的背上。
每一刀,都带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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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年会大厅里。
寂老夫人带着寂白四下里交际,认识集团的董事和合作伙伴们。
寂白对于这种场面交际的事宜表现得略生涩,但是她拥有良好的仪态和礼貌,诚恳真挚的谈吐也令她收获了不少宾客的好感。
西装革履的叔伯远远地看着跟在老夫人身后的寂白,也微微有些诧异。
老二寂明志家里这么个不声不响的小女孩,怎会突然如此受老夫人的宠爱,整场年会全程都带着她,帮她扩展人脉。
就连自家一贯优秀的儿女们,都没有寂白这般殊荣。
难道,寂老夫人对她还有什么寄托吗?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礼台上,传来了旋律动人的钢琴曲。伯伯家的女儿寂静正在演奏肖邦的名曲。
她穿着漂亮的白裙子,娴静地坐在钢琴前,灵活的指尖游走在黑白琴键上,优雅大方。
寂白一直觉得,这位寂静堂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优秀、美丽、聪慧……跟她比起来,寂绯绯真的差太多了,如果寂氏集团将来真的要从这些兄弟姊妹中诞生一位继承人,寂白觉得,应该是寂静堂姐那样的。
寂白欣赏着堂姐的演奏,却没有注意到,身侧少年凝望她的目光。
“是寂白吗?”
寂白侧眸,望见了那位西装革履的少年。
合体的黑西服修饰着他匀称的体态,领带一丝不苟地束缚着他的脖颈,他的年纪虽然与她相仿,不过眉宇神态间透着超越年龄的成熟感,英俊的五官找不出一丝瑕疵。
“你还记得我吗?”
寂白望着他看了许久,不确定地问:“厉琛。”
厉琛眼角勾起温煦的微笑:“原来你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我们以前一起玩过。”
厉琛是厉氏集团的太子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少爷。
厉家与寂家三代交好,小时候寂白经常见到厉琛,这位小少爷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派严肃正经的模样,待人接物,礼貌周道。
厉琛打量着寂白,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了,你变了好多,更漂亮了。”
“谢谢厉琛哥。”寂白跟厉琛寒暄起来:“你现在是念大学吗?”
“对,S大。”
S大坐落在江城,是全国一流的高校。
寂白眸子里透出向往之色:“我也准备考S大来着,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我记得,今年你就该念高三了吧。”
寂白没想到厉琛还能记得她的学级,她笑着点头:“对啊,今年高三了,一定要加把劲,努力考上最好的大学。”
“我高中的时候备考的资料还在,有时间我给你送过来,应该对你有所帮助。”
寂白眸子里透出惊喜:“啊,那太感谢厉琛哥了!”
厉琛当年高考可是全市的状元,他的备考资料对于寂白而言,肯定是一大助力!
两人寒暄之际,寂静堂姐的钢琴曲已经演奏完毕,众人礼貌地鼓掌,寂静提着裙子走到舞台中央,优雅地向众人致谢。
接下来,便轮到了寂白的大提琴演奏。
几位助理将大提琴小心翼翼地抬上了礼台。
比之于钢琴演奏而言,大提琴的演奏姿态或许没有那么优雅和美丽。灯光下,她纤细的手臂夸张地拉奏着曲子,身体也跟随着激昂的旋律而动,她闭着眼睛,全身心地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
低沉的大提琴旋律宛如尘封多年的旧匣子骤然被打开,发出古老的幽咽,尘埃翻飞在明亮的光线中,一切都显得那般古旧而有韵味。
那一刻,厉琛看得有些怔了,她宛若从仙境误入人间的精灵般,美得不似凡物。
周围人也都被他吸引了目光,甚至就连一贯骄傲的寂静堂姐,都被寂白的大提琴演奏吸引了,凝望着她,眸子里是抑制不住的惊艳之意。
二叔家这位从来不出彩不受宠的小堂妹,今天算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曲罢,寂白放下大提琴,走到前台向所有人谢礼,整个会场掌声如雷,寂老太太在远处看着她,眼底不无欣赏之意。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寂白的确是可塑之才。
寂白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同样心情也是激动的,这是她第一次在家族的长辈和同龄姊妹面前露脸,过去,这些长辈亲戚从来没有将她放在眼中,因为他们都知道,寂白的存在,仅仅只是作为家里那位可怜的血友症患者寂绯绯的“备用血库”。
谁会将一个“备用品”放在眼中?
不过今晚之后,或许他们就要改变自己的想法了。
整场年会,厉琛都跟在寂白的身边,跟她说话聊天,两人也有好长一但时间没有见面,聊得还算比较投机,寂白一直在向他请教填报大学的事情。
转眼间,零点的钟声敲响了。
众人放下香槟酒杯,纷纷来到落地窗边,夜空中升起了璀璨的烟花,一簇簇地绽开。
寂白与众人一道走到落地窗边,向窗外望去。
少年站在鹅毛纷飞的大雪夜里,抬眼望着那高耸入云霄的大楼,漆黑的眸子里落了雪花片。
寂白的心仿佛突然被剜空了一块。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天空中那璀璨的烟花吸引了,仰着头,发出阵阵赞叹,唯独寂白,她低垂着脑袋,怔怔地望着楼下。
厉琛注意到寂白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楼下,也看到了伫立在纷飞大雪中推着自行车的少年。
“他是你的朋友吗?”厉琛好奇地问:“怎么站在雪里啊?”
她沉浸在这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热闹中,而谢随竟然一直在等她!
他想和她一起过年。
此刻的寂白已经顾不得什么礼貌,什么仪态,她眼底只有那个孤独的少年。
宛若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她提着裙子匆匆跑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