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弹琴,这也叫证据?”李强听完陈太忠的猜测,冷哼一声就压了电话。
其实李市长很清楚,小陈的理由绝对站得住脚,陈正奎上任之后回过朝田最少三次,没有哪一次是住在办事处的,这次在办事处现身,绝对是有目的的。
但是很遗憾,这只是一个现象,猜测不能成为证据。
事实上,到了陈正奎这个位置,就算有证据,也不是说扳倒就能扳倒的,只要有人不想让他倒,那就不容易倒,跟证据什么的,实在没太大关系。
既然当事双方有一方打来了电话,李书记就要出面和一和稀泥,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这个时候不能视而不见,他将电话打给陈正奎,不成想那边电话一直占线,连拨几次都是提示“正在通话中,请不要挂机。”
这时候的陈正奎,肝儿都要气炸了,他回想一下冲突过程,自是不难明白,自己怕是中了陈太忠的圈套——那货一直表现出要讲道理,不成想真正的反脸无情,发作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只要有一点预兆,陈市长也会随机应变地调整进退的步伐。
话说回来,他这次出现在阳州办事处,还真的是奔着北崇人去的,在他这个位置,自然也知道北崇的广告让宣教部不爽了,他更了解到,这个试点的决议,是因王宁沪的推动而促成,所以李强对宣教部和组织部的发难,保持不闻不问的状态。
你不闻不问,我就要把这个试点抢到手,陈正奎初到地市,实在是太需要成绩撑腰了,除此之外,他还能借插手此事,在人事上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在达到目的的同时,他可以借机敲打一下陈太忠,然后再略略地示一下好,那下一步,高速发展的北崇,就可以纳入他的夹袋了,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想要成就好事,必然要冒风险,陈市长小心谨慎地控制着那根弦,还要表现出自己的强势,却不成想那弦明明还没绷到极致,却猛地断了,反弹回来的弦头,将他击得头破血流。
“此仇不报非君子,”陈正奎咬牙切齿地发誓,撇开被算计的恼怒不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只冲这一点,他就跟陈太忠势不两立。
按说官场里的人,是要讲个制怒的,**上的伤害不算多大事情,但是需要指出的是,陈太忠是陈正奎的下属,这件事处理不好,陈市长在阳州的威信,要受到极大的影响,将来工作的开展,也会变得极其艰难——两人里,大约只能有一个留在阳州。
就算是陈正奎有乌龟肚量,眼睛里可以带上这颗沙子,视北崇如无物,但是眼下一个难关他也不好过去——脸上挂了花,最近怎么见人?
若是他在北崇经营曰久,躲个十来八天也没什么影响,但他是才履新不久,正在大刀阔斧地整顿秩序,猛地不见了人影,再加上一些人别有用心,这得衍生出多少个版本的传言?
只有把陈太忠撵走,我才能在阳州干下去,陈正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但这是一个上任不到半年的交流干部,还是中组部组织的交流,号召的是“异地扎根”,想把这样的人撵走,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陈市长吃这一顿打,虽然窝囊,但还不好做文章,他现在想要马上报复回来,可供选择的手段并不多——报警之类的,那就不用提了。
彻底一点的手段,就是对以前常委会作出的决定提出质疑,虽然这会得罪很多人,也有不尊重前任领导的嫌疑,是官场大忌,但是以他的根脚,也不是完全做不到——这不是全盘否认前任,只是针对一些决议的瑕疵,提出自己的建议以作修正。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这顿打他挨得太丢人了,他甚至不好意思向自己的后台叫苦,这不仅仅是某个小区长太嚣张,他自己也有无能的嫌疑。
他现在琢磨的,是另一个手段,这手段有一点超常规,但终究还是官场手段,总比那厮当面打人要强得多——他打算送此人去学习,省委党校或者青干院,学期最少要两年,两年以后你回来,就等着慢慢地经受折磨吧,我都未必要一脚踢走你。
所以他的电话很忙,见到李强打进来的号码,他也不以为然,不过糟糕的是,他联系了半天,也没有人给他一个准信——说来说去还是他底蕴太差,三十九岁的正厅是很了不得,但是一个月以前,他还仅仅是个副厅。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给李强回个电话,“李书记找我,有什么事?”
“陈太忠找我,要马书记的电话,”李书记淡淡地发话,这马书记就是恒北的老大马飞鸣了,“我觉得咱们阳州市委市政斧的事情,还是自己内部协调了吧?”
“哦,合着他打了我还有理了,”陈正奎冷哼一声,他背后的人并不比马飞鸣差,马书记虽然是天子门生,那天子却是马上要禅让了,而陈某人这一系的老大正当红,这一届不入局也是候补,下一届入局是妥妥的,下下届入常也未必不可能。
尤其是他做这个市长,基本上算越级提拔,是有人向魏天打了招呼的,马飞鸣也知晓他的来路,所以他是真不怕这个威胁,“那你给他电话好了。”
“陈太忠还年轻,做事难免冲动,我觉得大家还是坐下来谈一谈,内部的事情,何必捅到天上呢?”李强笑眯眯地发话,“而且我说正奎,这件事你也有点艹之过急。”
我还就想着把这件事捅出去,倒不信下级打上级有理了,陈正奎才要这么说,猛地觉得有点不对——合着你姓李的,打的是激将法的算盘?
陈市长对陈太忠的根脚也比较清楚,只不过黄家离这里山高水长,他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就是了,至于说硬要置陈太忠于死地,他也没有这个打算,能撵走就够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