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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喝完鸡汤,吃饱了肚子立时就犯困了,丑橘扶着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四处掖好才端着俩个空碗出去。
到灶里舀了一大碗的鸡汤和几块鸡肉,丑橘端着先给对门的张大娘送去,她正好在院子里,猫着腰在犄角旮旯那块拣毛芋头,估摸着是要搁到饭里一块煮的,这样能少下点米,还能垫饿。
丑橘走到篱笆墙边喊了她一句,张大娘头还没抬起来便先应了一声,待直起身子,看到丑橘利利落落的站在外头,忙端着笸箩迎了过去,一开口便问往王氏醒来了没。
丑橘笑着说她娘醒了,这不还让她给送些鸡汤过来,赶着午晌这个点儿大伙儿都尝个鲜,说着便把汤碗递了过去,才她在灶里寻了个扁口的大碗出来,瞅着分量还挺多的。
“哎哟,这咋个好哩,你娘身子虚,你们娘俩自个儿留着喝么。”张大娘瞅着丑橘手上那碗飘着黄油的鸡汤暗中咽了咽口水,可这鸡汤是给丑橘她娘补身子的,她哪里好意思要啊。
张大娘正推辞着,忽的感到自个儿的围腰往下一沉,她低下头一看,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娃子就腻了过来,拽着她的围腰看着篱笆墙外的丑橘。
这个男娃叫喜伢子,是张大娘的孙子,今年虽说三岁多了,可家里吃食跟不上,身子瘦小单薄,看起来就跟俩岁的娃子差不多。
喜伢子把手指塞到嘴里吸着,见丑橘望向他,便有些羞怯的往张大娘身后躲了躲。
张大娘见他又吃指头,啧了一声,抬手作势要打,喜伢子瞧着赶紧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短小的胳膊忙背到身后,好像这样张大娘就看不到打不着似的。
丑橘看着喜伢子这憨头憨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便催促张大娘赶紧把鸡汤接过去,她就算不想着自个儿,也得念着喜伢子不是。
张大娘也是心疼孙子,听丑橘这么一说也不矫情了,转身就往灶里去,一边念叨丑橘娘俩忒是客气,一边拿着个空碗走出来。
说起来也不怕人笑话,村里人都是紧巴过日子的,家里几个人就备着几个碗,灶里的盘盘盆盆都有数,对门对过相互送吃食的事儿常用,可就得像这样,一人使一个碗盆来盛,这茬还有个好听的说法,叫攒口福。
丑橘把鸡汤挪到张大娘碗里,与她说了俩句就回去了,到自家灶里又舀了一碗给隔壁桃婶儿送去。
她这儿前前后后就住了几户,没一会儿就送完了,大伙儿捧着鸡汤都笑盈盈的,直念叨丑橘的好哩。
丑橘这边忙活完了,端着空碗往家里走,没走几步就看到有个穿着短褂的年轻男子站在她家的篱笆墙外,提着一个篮子往她家院子里张望着。
等走近些看清了,丑橘才认出这人是老牛头的儿子,她爹跟老牛头一同在镇子上扛麻袋,俩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处得来交情好,逢年过节俩家常常来回串门子,反正也就是过条田根子的事儿,若要说起来,他俩还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儿哩。
不过近几年她长大了,便少有过去,一来名声不大好,一个没出门的大姑娘总往别人男娃家里跑,落到外人眼里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