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公却轻蔑地勾了下唇角:“他要是真有那个察觉真相的本事,就不会向太后和本国公献媚了,就算他知道了一切,要向本国公复仇,也要有那个本事,封家人都死光了,毫无根基,凭借着先是攀附苏家的那个姑娘,后来攀附陆锦年,凭借着裙带关系,抱着女人的腿走到太后面前,破格提拔,再有才华,也还是在抱女人的大腿之辈,太后会用这么一把刀,却绝对不会信任这么一把刀。”
他是武将,骨子里到底有些瞧不上那些,尤其是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官。
“何况,有野心是好事,若是一个男人,不想要女人,也不想要权势,却竭力向上爬,那才是最可怕的,无欲则刚啊……不是么,有他这么个带路党,咱们也轻松些。”南国公嘲弄地笑了起来。
李君武看着他的背影,却蹙了下粗眉,就算那个年轻的官员只是被利用的一把刀,却也绝对不是一把简单的刀,他们同为文士,他见过那个年轻人的字和文章,总觉得能写出那样隽永沉稳却隐含飞扬之势笔力,文采非凡的男人,绝非只知献媚的小人。
可是,现在多说无益。
他也只是猜测罢了。
何况现在,南国公明显也并不信任封逸,有警惕就好。
李君武顿了顿,看向南国公:“那个苏家的小姑娘,您会因为她是苏家人而手软么?”
南国公淡淡地道:“为什么这么问,本国公为何要对她手软。”
李君武沉默了一会:“我看到您将当初夫人的水晶珍珠簪子送给她做了贺礼。”
面前的男人,也许对天下所有的人都冷酷无情,甚至对自己的亲外甥下手,也不会手软,但他唯一可能留情的却绝对是姓苏的人。
南国公眼角浮现出一丝冷酷又嘲弄的笑纹:“送她发簪,确实是因为她姓苏,与本国公的夫人有血缘关系,但本国公对苏老夫人都不曾手软,又怎么会对她手软?”
李君武闻言,想起被骗进宫里,随后软禁起来的苏家老夫人,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总之,您没忘了所有人,所有事都要为我们的终极目标让道就够了。”
只要那个魔头之子死无葬身之地,他们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
目送着南国公高大的身影和李君武等人一起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封逸方才缓缓地转回了身子,继续看向落满的冰冷雪花的院子。
他抬手,再次看向自己的手心,雪水全部都融化了,湿了掌心和袖子。
他微微眯了下自己的眼眸,眸里一片冰凉和讥诮:“风雪将至,可未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葬身永冻原上暴风雪之人是谁呢。”
看透了人心的南国公,我们的底牌都摆在明面上,就看谁能下得过谁。
……*……*……*……
与上京的风雪渐大想比,云州的天气也越发地寒冷了,靠近海边港口,虽然尚且没有下雪的云州,此刻却也已经湿寒逼人。
“没错,南国公已经命人调动了云州府附近的官兵直扑云州府而来,我们已经接到了消息。”金大姑姑看着楚瑜,微微蹙眉。
“这一次,南国公的行为已经近乎疯狂,似全不在乎任何后果,一定要拿下云州。”
楚瑜目光冰冷:“他凭什么,就这么给我们套上一个冷冰冰的谋反罪名,证据呢!”
“你觉得他需要证据么,现在南太后代替皇帝陛下拟订了旨意,要急召三爷进宫,如果我没有猜错,圣旨最迟明日就到了。”金大姑姑道。
楚瑜蹙眉:“可是三爷不在云州,很多人都知道。”
“对,就是因为他不在云州,所以才有这一道圣旨下来,要的就是三爷不在,‘畏罪潜逃’,交不出船队,就是拥兵自重,试图谋反!” 老金摇摇头,三角眼挤在一起,冷笑一声。
“你没有发现这圣旨来得那么快,那么巧么?”
楚瑜看着桌面上的地图,喃喃自语:“这圣旨,怎么可能从上京过来的,难道他们竟然敢就近使用矫诏!”
她忍不住心惊。
“老身看,他们不光敢矫诏,还虎符未到,边令云州附近的大军先行了。”金大姑姑抬手点了点云州府不远处的州县。
老金也点点头:“云州府周边一带的兵马都有三爷的人手在其中,江南的兵马不是那么好调动的,却也不全不能调动,他们现在先用的是云州府附近能用的兵马包围云州府,若是我没有猜测错,很快西南大军就会直接逼过来,那里的大将军原本是南国公的人马。”
“那咱们要怎么办?”楚瑜忍不住咬着唇角,冷笑一声:“琴笙在云州经营了那么久,难道咱们要将自己的基业都拱手让出去?”
金大姑姑摇摇头,淡定地道:“走,马上就撤,咱们至少还有三天的时间,足够了。”
楚瑜一顿,有些怔然:“真的就要撤,可是……琴笙没有几天就回来了,这样他怎么登陆,难道真的要坐实谋逆的罪名吗!”
金大姑姑叹了一声:“小鱼,我这里还有一个消息。”
楚瑜看着金大姑姑沉冷的神色,忽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什么?”
“定州府那边的倭寇,出现在了云州海域的附近,如果我们海道计算没有错的话,他们的航向是咱们——云州。”老金道。
楚瑜忽然心中一凉:“所以,这个意思是,我们会腹背受敌?”
南国公……果然是真的疯了么,居然真的勾结倭寇!
金大姑姑点点头:“没错,所以我们必须撤,我们的大本营是云州不错,但是我们真正的根基却在海上!”
楚瑜看着金大姑姑,半晌,忽然定定地看着她,轻声道:“琴笙,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了?”
三天之内,那么大的产业就能安全撤离,没有提前的准备,怎么能做到?
所以他又是做了决定,却没有告诉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