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说什么,皇帝心里清楚。”南太后冷冷地看着皇帝。
兴平帝转身就向外而去:“来人!”
但是却被老鲁一把拉住。
“你拉住朕做什么,老东西,活得不耐烦么!”兴平帝怒道,抬手要拂开老鲁的手。
老鲁却叹了一声气:“陛下,您出不去了,老奴也出不去了。”
兴平帝一僵,他到底是为帝多年,慢慢地回过头看向南太后,满眼都是疑惑与愤怒:“母后,您居然真的……。”
“哀家老了。”南太后却忽然慢慢地扶这孙嬷嬷转过身,背对着兴平帝:“但是陛下因为太子暴毙伤心过度,不能起身,哀家虽然不愿意,但却还是要暂时再次临朝垂帘听政,撑一撑这风雨飘摇的大元,若是大元在哀家的手上毁了,又怎么对得起秋家的列祖列宗。”
说着,门外的禁军忽然全部涌入,将门全部看守了起来。
“母后!”兴平帝梭然瞪大了眼,愤怒让他浑身颤抖了起来:“您这是要篡权么,您是糊涂了么!”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对自己出手的居然是自己母亲。
“不,哀家这是清君侧,至于糊涂的……。”她转过脸,冷冷地看向兴平帝:“糊涂的是你,这些日子里,你就在东宫好好地陪陪齐儿罢,这么多年,他崇敬你这个父亲,可你忙于朝政,也没有时间多多陪他。”
说罢,她转身离开。
兴平帝身子晃了晃,知觉的气血上涌,竟然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老鲁大惊失色地冲上去:“陛下,您吐血了!”
太后的身形顿了顿,却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吩咐身边的孙嬷嬷:“去,将太医宣来,替陛下看诊,大元不能同时失去储君和君王。”
“是!”孙嬷嬷颔首恭敬地道。
……
老鲁慌张地扶着兴平帝在床上躺下,颤声道:“陛下,陛下?”
随后,他看向一边的禁军士兵怒道:“还不去给陛下端水来!”
士兵迟疑了一会,到底不敢怠慢只是被软禁的皇帝,立刻去端了热水来。
伺候着兴平帝喝了一口热水,老鲁抬手顺了顺他的胸膛。
皇帝闭了眼,面如金纸,好一会才忽然低低地苦笑了起来:“果然……还是朕疏忽大意了,只想着将南国公关在牢里,便可让所有人安然无事,却没有想到……朕的母后从来是这般雷厉风行,认准的事,从不回头。”
他并不愚蠢,为帝多年,如今这么仔细想想,再结合琴笙当初再三的警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而他的母后,屹立多年不倒,能教导出皇长姐那样的女子,就算她干脆地退居了幕后,又怎么会全无自己的势力。
只是作为她的唯一能指望的儿子,他这个皇帝也做得实在是太大意了。
老鲁看着皇帝,暗自叹息了一声,却也只道:“陛下,您还是好好保重自己,这大元还需要您。”
果然,一切都走向了三爷预料中的结局。
一切都是因果,一切都是业果,一切都是个人的缘法。
没有谁能拯救谁。
……
上京这一夜的风云突变,并没有如此快就波及到了云州。
待琴笙接到兴平帝被软禁消息的时候,他也接到了其他的消息——
“主上,日曜传来的消息,他们在海上寻觅到了失踪的英吉利使团的踪迹,找到了他们的船只残骸。”月曜将一张图展开在黄花梨的书桌上。
琴笙看了下那地图,忽觉得有点眼熟,他朝着土曜打了个手势:“把地图展开来。”
土曜立刻抬手去将琴笙身后高高挂着的一大卷地图全部抖落下来。
琴笙转身看向身后的地图,抬手用一只毛笔临空比了比,忽然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来:“呵,这算是巧合么?”
金大姑姑看着琴笙,又看向那地图:“主上,怎么了,莫非与藏海图有关?”
琴笙淡淡地颔首:“是,与藏海图有关,就目前我们拥有的藏海图来看,本尊发现宝藏所在的海域和这日曜发现英吉利人残骸船只所在处非常相近。”
众人一惊,土曜挑眉:“这是巧合?”
琴笙唇角弯起一丝冰冷的笑:“这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看样子,另外两份藏海图,也能推测出相近的海域,有人按捺不住先派人去巡航,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了。”
“但不是说只有小夫人背上的图合一的时候才能找到真正的航路么?”火曜冷静地看了眼那图。
“可咱们也不能不允许有些狗急跳墙的先去扒拉一翻呀,谁都想着要撞大运呢。”水曜翘着二郎腿,一边拿着个锉子修指甲,一边娇滴滴地道。
是的,总有人按捺不住的。
“您如今料定英吉利使团的事是宫少宸的人干的么,会不会是南国公出的手?”金大姑姑若有所思。
他们已经发现南国公和宫少宸,甚至宫少宸和他自己借助东瀛人马利益都有不同之处。
这一次对方做得非常干净,干净到他们曜司的人马居然一时间抓不到凶手。
“这次手笔不过是内外勾结罢了,双方配合默契,要杀人灭口,再嫁祸而已。”琴笙收回自己的毛笔,看向桌面的图纸,淡然地道。
“东瀛人下场动手,南飞烟清场,以他经营多年的能力,不难。”
“日曜,希望您能亲自走一趟,那边的海域是鬼头鲨的地盘,那个老东西一贯狡猾,整个六甲海峡,他只服您,怕得您亲自到场才镇得住,说不得那老鲨鱼收了东瀛人的好处,但是若利用得当,他也会是一把不错的刀。”月曜沉声道。
“但是小夫人有孕,主上再出去,是不是不太合适?”火曜有些疑惑。
提到楚瑜的名字,空气里有些寂静。
火曜有些敏感地察觉不对,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众人,发现不少人和他一样茫然,看起来知情人只有主上和老金他们几个。
金大姑姑沉默了一会,忽然道:“岸上暴风雨如预计中一般地就要来临,若是主上的海不能风平浪静,只怕风险会更甚,腹背受敌。”
火曜等人都神色都变得肃穆了起来。
琴笙沉默了一会,淡淡地道:“月曜留下,其余人都下去罢。”
“是。”金大姑姑看着琴笙的神色,只感觉对方妙目幽幽,神色平静,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于是也只好领着人齐齐行礼退了出去。
“红零背上的图快完成了么?”琴笙一边收起地图,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是。”月曜应道。
琴笙闻言,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道:“香山道的人怎么说?”
“回主上,香山道的大师说了,她背上的图也只能做到八九不离十。”月曜道。
“嗯,那就够了。”琴笙颔首。
看着琴笙收了画卷,准备离开八阵楼往楚瑜住的院子里去,月曜忽然忍不住问:“您……真的打算让小夫人参与这部分的计划么?”
琴笙微微侧脸,幽幽冷冷地看着他:“你有意见?”
月曜被那如深渊一般的目光一扫,一个激灵,没敢多说:“属下不敢。”
直到琴笙转身优雅地远去,月曜才忍不住抚了下额,转身往另外一边出了门,边走边嘀咕:“我是怕您家那一尾人鱼有意见啊!”
“唉,主上的决定,没人能改。”金大姑姑轻叹了一声气。
月曜吓了一跳看着金大姑姑,忍不住嘀咕:“您说三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金大姑姑摇摇头,苦笑不言。
这小儿女的心思,好猜测,也不好猜测。
可她这一次,并不是太赞同琴笙这样近乎逃避的态度。
……*……*……
八阵院
夜幕降临,房间里地龙已经烧了起来,整个房间一片温暖如Chun。
“我怎么觉得最近有些肚子隐隐的痛呢?”楚瑜半躺在床上,看着老金给自己把脉,神情有点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快三个月了,这小蛋蛋也要驼稳了,很快应该就能出去走走了罢?
被关了三个月,楚瑜忍不住有点小小的期待,可是她也有些担心最近几天自己身体变化有些奇怪,总觉得小腹有点闷闷的,隐痛。
“无事,您只要按时服药……好好歇着就是了。”老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目光有点闪烁,随后低头收拾起自己的笔墨来。
楚瑜托着脸颊叹气:“安胎药啊,要迟到啥时候。”
她可是个健康宝宝,很少吃药的。
一边的霍二娘啃着个瓜,一边笑道:“没法子,谁让你肚子里的蛋娇弱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男人太娇弱了。”
她大喇喇肆无忌惮惯了。
老金在一边听得脸颊一抽。
随后,一道幽幽如鬼魅的声音响起:“谁,很娇弱?”
霍二娘瞬见吓得差点把瓜扔老金脑门上,一转脸就看见白衣乌发站在窗口飘忽,飘忽的人影,只一双琥珀眸宛如会发出冷冷的光一般。
不光是她,连楚瑜的脸都绿了绿。
她家大仙什么时候有了装鬼的恶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