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去。就留在这里,说起来照顾孩子,您找来的两个奶妈,可比我有经验得多。”
看着镇定得有些反常的葛彩,李泌一阵阵的心疼。
“既然想去,那就去吧,不过葛彩,我跟你说,你现在凡事,都要先念着孩子。”
“我知道的。”葛彩道。
李泌站起了身,没有再说话,缓缓地向外走去。
离开这顶营帐还没有几步,便听到葛彩在喊:“来人,给我端吃的来,我要吃烤鸡,一整只。”
李泌的脚步微微一顿,转瞬之间,却又加快了步伐离去。
洪州城内,一片兵慌马乱。
钱守义不会前来救援,而是率兵径直奔向吉安,洪州,成了一枚弃子的消息传来,整个洪州城便慌了。
谁都知道,只要唐军一发动总攻,洪州城必然无法守御。
留守洪州城的钱文西更是干脆地直接地下达了命令,今天晚上,四门齐开,分兵突围。
这道命令的实质,其实就是告诉大家,大限已到,大家各展神通,各施手段,分头逃命去吧。逃得了是运,逃不了是命。
外面乱成一团,钱氏家庙之中,却是一片宁静。
钱文西正在小心地为家庙之内那整整占据了一面墙的灵牌续灯油。而在家庙之外,一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卒正安静地等待着他下达了最后的突围命令。
这些人,是钱氏留守洪州的最后一点点直系的精锐了,这里面的士兵,要么是钱氏的家族子弟,要么便是钱氏的姻亲家族的子弟。
他们属于钱氏一倒台,就必然要被清算的那一种人。
将最后一盏灯的灯也填满了油,钱文西趴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走了出来。
此刻,洪州城到处都已经响起了喊杀之声,到处都是火光,爆炸之声从四面八方不停地传来。
很显然,突围行动已经开始了。
钱文西没有将城内所有的力量集结在一起来完成突围的动作,因为他很清楚,即便他这样做了,对于唐军来说,也照样是不堪一击,反而给了唐军一击功成的机会。既然如此,不妨让整个突围战更乱一些,更没有章法一些。
打一场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仗,指不定能逃出去的人还会更多一些。
面对这样的毫无组织毫无纪律的突围,只怕唐军应对起来也会更难一些。
站在台阶之上,钱文西拱手道:“诸位,别的话我已经不想多说了。现在那些人已经开始抢选逃跑了,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相信此刻唐军也已经失去了有效的控制,所以现在是你们突围的最好的机会。逃出去之后,不要回头,不要停留,一直往吉安跑,少将军在哪里等着你们。”
“二爷,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吗?”一名将领拱手道。
钱文西惨然一笑:“我就不走了,我的身后是我们钱氏的家庙,我只能与他们共存亡。走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将领欲言又止,半晌,终于一咬牙,翻身上了战马,大吼一声:“我们走!”
一千精锐士卒,纷纷翻身上马,从钱文西的身前一一掠过,向着城外狂奔而去。
洪州城南门大开,这唯一的一支装备精良,纪律肃然的军队,如同一柄锥子一般,扎向了前方正在拦阻的唐军。
耳边哪密集的马蹄声逐渐消失,钱文西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数个黑衣人,围到了钱文西的跟前:“二爷,我们得抓紧时间,别浪费了他们给我们创造出来的机会。”
钱文西点了点头,伸手拔起身边的一支火把,用力地掷进了家庙之内,几个黑衣人也纷纷将手中的火把扔进了家庙。
片刻之后,家庙便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在这一片炙热的火焰之中,钱文西换掉了身上的衣服,穿上了与身边的黑衣人一样的服装,悄无声息地往着东城方向而去。
突围而出的那支钱氏精兵,很快就吸引到了唐军的注意力。在一片混乱的突围之中,这样的一支军队,太过于显眼了。
一支又一支的唐军,从四面方八围了过来,很快,这支钱氏军队,便陷入到了重重地包围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