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剧烈地咳嗽起来。
刘信达摇头道:“马成啊,你可真是幼稚啊!李泌才不想我死呢,北唐也不会想着我这么快死,也许,他们真想我死,但绝不是这个时候啊!钱文宗到底许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顾一切地来刺杀我呢?”
马成吐出了一口血,狠狠地道:“用不着他给我什么好处。刘信达,自从你来了九江之后,这块地方,都被你遭践成什么样子了?这里谁还能活得下去?不过半年功夫,你就勒索了我马氏足足三十万两银子,十万担粮食,这还不能满足你,你还要变着法子的加收赋税,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愿意豁出命来干这些事情?”
“三十万两银子,十万担粮食,要不了你的命!”刘信达冷冷地道。
“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谁知道你下一次又会要什么?”马成吼道:“我的土地被你差不多抢光了,我的佃户被你抓走了,不管我们怎么向你表达忠心,你都将我们当成一头头的肥猪,想宰就宰,刘信达,你根本就没有想在九江立足,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在这里抵御北唐,北唐人想要我们的地,你不但要我们的地,还要我们的钱,我们的命。既然活不下去了,那就只能拼死一搏,只要杀了你,一切便会好起来的。只可惜,你的命真大,没有杀死你,不过你只要呆在九江一天,来杀你的人,便会前赴后继的。”
“也许。不过你看不到了!”刘信达呵呵一笑,走到了另一边,呛的一声抽出了一名卫士腰间的刀,卟哧一声刺进了那个刚刚苏醒过来的年轻人的胸膛,血,哧地一下子标了出来。刘信达敏捷地一侧身子,利索地躲了过去。
马成凄厉地大叫了起来,死的那个,是他的儿子。
“你瞧,你们本来可以好好地活着,日子虽然难过了一些,但说不定哪天我就走了,你们的耐性太差了。既然拿钱买命的事情不干,那就只好连命也送掉了。”刘信达将刀顶在马成的胸口,道:“不过你还真是聪明,你说得不错,我压根儿就没有想在九江呆多久。”
说完这句话,刘信达手上加力,慢慢地将刀刺进了对方的胸膛。看着再没有半点气息的马成,仍然瞪着血红的眼睛,刘信达飞起一脚,将尸体踹开。随手将刀抛给了侍卫,刘信达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一边擦着手,一边看向腾建:“处理干净了?”
腾建摇摇头:“庄子里的人死干净了,但马成的另一个儿子,却并不在庄子里,审问了一下庄子里的人,据说十天前,马成便让这个儿子去了洪州。”
刘信达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收获多不多?”
“在地窖里又找出了大约十万两银子。粮食,倒真是不多,几个粮仓里,大约还有几千石粮食吧!我已经安排人在搬运了。”腾建道。
“不错不错,果然还是有不少存货的。”刘信达满意地道。
“大将军!”腾建看着刘信达,欲言又止。
刘信达挥了挥手,四周的侍卫都退了开去。
“有什么话,就直说,你我兄弟,不必吞吞吐吐!”
“大将军,这马成,似乎说得也有道理,我们在九江,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一些,的确有些杀鸡取卵,为什么不细水长流呢?你马成这样的大户,如果我们能拉拢过来,未尝便不是臂助?”腾建压低了声音道。
刘信达呵呵一笑:“臂助?你想多了。这些地头蛇,永远都是墙头草,永远只会站在胜利者的一方,他们会一门心思地为我们效力?想也别想,他们所虑的,无非就是他们家族的利益而已。如果出卖我们,能让他们得到更多的利益,他们不会有丝毫犹豫。如果觉得杀死我是最后的办法,他们便会不顾一切地来做。这些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我们的盟友。”
腾建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刘信达却是摇头道:“你还没有真明白。腾建,你说,如果李泌挥军来进攻我们的时候,我们守得住九江吗?不必避讳,说实话。”
“守不住。”
“哪我们要在九江与他们死拼一场吗?”刘信达又问道。
腾建叹了一口气:“不死拼我们又能去哪里呢?我一直想要在险隘要道之上修建要塞,加固城墙,多造一些守城利器,但大将军你一直不肯。我实在是不知道大将军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刘信达喃喃地道:“还能想什么,当然在想怎么能活下去。腾建,今天我便与你交给底,也好让你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