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在容玄说完那段话之后，方朵朵便陷入了沉默。

她不吭声，容玄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平心而论，他并不想和方朵朵分开。

说的夸张一点，每次离开她，他都觉得像是要了自己的半条命。

别人不知道而已，他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有她在，一切都是鲜活的，哪怕是同样的日出，她在的话，似乎都比往常要明媚很多。

之前每一次的分开，都是痛苦的回忆。

容玄几乎产生了阴影。

然而……

这次离开南湾洲，是去往人间炼狱，那些模糊的血肉横飞，那些到处乱溅的血液，还有那声声嘶吼，临死前的睚眦欲裂。

尽管他经历过很多次，见过很多次，却还是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惶恐的惊醒。

他不希望，他的小女人有那种回忆，所以他不能自私的，带她过去。

方朵朵娇的很。

他不清楚别人的女人要怎么样，可他容玄的女人，就应该比捧在手心里面护着，吃的穿的住的用的都要是最好的。

“你就待在南湾洲，”容玄有条不紊的跟她安排，“这里我会派兵驻守，就算是攻打，这里易守难攻，出了事足够有时间赶回来。”

“府上的婢女都在，生活会和以前一样，我有空就会给你写信，你和安安在这里。”

“安安年纪还小，必须得有娘亲待在身边。”

“你要是不舍得我，我保证在战事不吃紧的情况下，抽出时间会回来看看你。”

“……”

容玄说了很多，喋喋不休，他的声音低沉，语速时快时慢，抑扬顿挫都掌握的很好，听起来十分舒服。

可方朵朵心里难受。

难受的后果就是，她不想说话，哪怕容玄一直在身旁问她，“朵朵，你什么想法？”

她没有想法，就是不想开口。

容玄心思细腻，在方朵朵一直安静的听着他说话，从不表态的情况下，大概就猜出来，她可能有了情绪。

有情绪这种事情，在他做了决定之后，就猜到了。

他的女人是什么性子，容玄清楚的很。

翻身压在她身上，双手撑着床，眉头微微上挑，在看清楚她的小脸，确定她没有哭泣的时候，他笑了。

低头吻她。

方朵朵回应。

一个轻盈的吻结束之后，容玄亲她眼睛，“你怎么不吭声呢？我说了那么一大堆，给点反应？”

“我跟你去。”

方朵朵的视线，笔直的看向他，没有犹豫，没有畏惧。

她甚至不是商量的口吻，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

容玄看着她，不说话。

两个人僵持着，只有彼此的眼睛，沉静的看着对方。

“不许去。”容玄严肃的道。

方朵朵笑，“我要去。”

“你！”容玄无奈，他拧着眉头，换了副口吻，“朵朵，你去了安安怎么办？”

“我会让他自己做选择！”方朵朵道，“容玄，我是个正常的人，有能力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也有权利为自己做选择。你可以提供参考，但是你不是我，你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同样也不能阻止我做任何事情。”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跟着去了之后会遇到很多凶险的情况，这些我都考虑清楚了。我认为我能承受那样的结果，哪怕是最坏的，所以我做出了这个决定。”

“我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娇花，也想做能够和你并肩的勇士。”

“你不要再劝。”

容玄看着她，忽的笑了。

他的女人，清醒自持，骄傲自负，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做了决定后，不会后悔。

她做哪个决定都不曾后悔，走出哪一步都不会回头。

正如她之前说过无数次的话，要往前走，一直往前走，走下去，天会自己亮的。

容玄看着她倔强的小脸，猛地捧住她狠亲几口。

方朵朵被吻得晕头转向，不停的打他，容玄却抱住她，抱得紧紧的，低低的叫，“朵朵，我的朵朵……”

次日一大早，方朵朵就醒了。

醒来后她开始收拾东西，跟着容玄去军营的话，需要注意的事情很多。

她不想让容玄时刻照顾自己，同样不想让容玄被其他将士说闲话。

“我打算女扮男装。”方朵朵站在容玄跟前，双手背在身后，挑着眉看他，“如何？这副模样怎么样？”

“想上。”容玄老实的说。

“……臭流氓。”方朵朵狠狠的瞪他一眼，站到铜镜前左看右看，满意之后，将所有的包袱放在卓资上，“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容玄说，“今晚就走。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