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只气得浑身酸软,只觉得无比难爱,像要死了一般。这时,风贺响响见太后先是打了自己的父皇,又怒斥自己的父亲,心头害怕,可他到底已经是十岁的孩子了,见宗庙里跪了满地的人,请求太后息怒,太后在自己的父亲父皇先后恳求太后“成全”之后,只拿手使劲揉着胸口,没有说话,仗着太后平时疼爱他,他便跑了出来,跪在自己父皇父亲身后,朗声道:“皇奶奶,孙儿求您老人家饶父皇父亲好不好?孙儿给您磕头了!”又呯呯有声地向太后大力磕头。
太后看着风贺响响,更是浑身气得打颤。
嫡孙啊,是太后心头能滴出血来的伤痛!
本以为毛皇后年轻健康,只要自己施些压力,皇帝就可以生出嫡次子来,哪晓得,皇帝能坚持住,几年不跟皇后敦伦!然后皇后没多久就死了!毛皇后死了就死了,反正有病,毛家势力又不大,太后也不觉得可惜,但是不论自己好说歹说如何施压,皇帝就是铁了心的不纳新后,连现有妃嫔都不让扶上后位,硬生生非让后位空置着!没有了皇后,太后上哪里抱嫡孙去?
唯一的嫡孙被废了太子之位,被这个男宠给过继走了!然后说好的协议,自己望穿秋水盼着的嫡次子,在毛皇后死了,完全成了空中楼阁,太后深深觉得自己上了当,上了天底下最大最恶的当!
关键当太后醒悟自己上了当,想回过头来,对嫡孙施加自己的影响力,再想法子把嫡孙抢回来时,赫然发现,她那嫡孙的感情已经完全偏向到了男宠一边。嫡孙跟她例行请安,说得最多的是他的父亲如何疼爱他,教导他,满心满眼都是对父亲的倾仰敬佩孺慕之情。
太后只觉得在男宠过继嫡孙这事上,皇帝从中使坏……不是,她的皇儿还是孝顺她的,全是那个男宠挑唆着她皇儿从中使坏,导致她鸡飞蛋打两头空!
皇帝跟那男宠双双跪在她面前请求“成全”,已经够让她恶心难受了,架不住她的嫡孙还跳出来帮着那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不对,是帮着他父皇和那个鲜廉寡耻的所谓父亲求情磕头,简直让太后糟心得想吐血。她使劲揉着自己的胸口,青白着脸,喘着气,浑身颤抖得跟筛糠一样,道:“你们……你们要气死哀家……”
太后此言一出,贺月立即叫来御前护卫,命其搀扶太后娘娘去后堂歇息,并宣太后诊治。
太后一把掀开上前搀扶他的女官,颤巍巍地怒喝道:“翌子放肆,想把哀家撵出去,你们就好在宗庙里为所欲为?!哀家绝不能容许你们行此僭越荒唐之事……哀家就是血溅当场,也不能让你们如愿!让开,谁敢上来?”
贺月向御前护卫都统领叶方生使了个眼色。叶方生,是他最心腹之人。
叶方生虽然也不大愿意自己效忠的皇帝跟将军明搞在一起,以至于声名尽毁。但是叶方生因常在贺月身边贴身护卫,也时常跟着皇帝进入都统帅府,只有他,几乎全程亲眼目睹了皇帝跟将军经历了多少磨难曲折,才终于两心相知,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他便是外人旁人,也能感受到皇帝和将军之间那份真挚深厚的感情。他自己绝对不会跟个男人产生那样的感情,但是他还是觉得皇帝跟将军的那份感情,令人动容,其情深无悔,相扶相持,相濡以沫处,比之男女,毫不逊色,那样的感情,就算真是男女,也不过如此!
叶方生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走向太后,向太后揖手道:“臣恭送太后娘娘去后堂暂歇,待太医请脉。”说毕伸手稳稳扶住太后,便向后堂走去。有了带头的,后面便有内侍女侍护卫一拥而上,半劝半强着,一窝风把太后架出了宗庙殿堂,只把太后气得七窍生烟,在被架出宗庙殿堂之时,眼看着事情要脱离自己的掌控,撑不住,终于气晕了过去。
太后一离开,宗庙殿堂上顿时寂静了下来。风染手上拿着的香拉扯中已经断了,贺月一边把风染扶起,一边又递了三枝香,亲自陪着风染走到正中间香案之前,正要跪下,便听见身后本就跪在地上的皇族宗室王爷大臣们一声递一声,一边叩头,一边叫道:“风将军此时上香,冒占皇后之位,不合规矩,陛下请三思!”
贺月霍地转回身,看着一地的皇族宗室王爷大臣们,森然道:“朕之家事,岂容尔等妄议。谁敢再多一言,护卫,给朕叉出去!”贺月行事素来称得上仁慈,又极有手腕,懂得迂回,不像风染称帝那会那么强横霸道,此时说话,语气冷洌森然,蕴含暴戾之气,极具张扬,似欲扑面而至,龙颜天威,锋芒毕现,天子不怒而威,只一句话,震慑群臣。
宗庙殿堂上再次鸦雀无声,贺月这才回过身,看向风染。
风染擎着三枝香,便在香案前,对着太皇太后的灵位,行了孙儿拜见皇奶奶的礼,把香插入香炉之中,礼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