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际驱驰
贺月扶着风染在小客厅里坐着:“响儿已经睡了,你这样子,莫要薰着他了。先醒醒酒再说。”
进了客厅,下面烧了地龙,屋里也烧了火炉,暖和起来,风染打了几个酒嗝,又喝了几口滚烫的养生茶,便清醒了许多,问贺月怎么回来了。
“太妃太后们年岁都大了,熬不得夜,过了子时就借故走了,我的皇子公主也都还小,早就睡着了。只剩下些妃子和皇弟皇妹,我陪着他们,没意思得紧,说说话,便都散了。”关键是子时过后,后宫妃嫔向皇帝朝贺,仪式之后,就没什么要紧的了。
风染很想问问毛皇后有没有去守岁,但是,终归没有问出来。
风染知道,一般像这种宫中宴饮,多是皇后主持操办,虽然烦累,却能展示皇后的权力和能力,是其他妃子求不到的机会。然而,毛皇后现在有病,神志不太正常,论理不宜出面操办这类大型宴饮。
出征之前,风染只要有空,会亲自带风贺响响回宫跟太后皇后请安。风染不往太后皇后跟前去,只躲在菁华宫里,便常常听菁华宫里的内侍女侍们背地里闲磕牙,说那皇家的家长里短。风染便从内侍女侍的只语片言中知道,毛皇后的病,一直没有好转,反而越养越发作得厉害了。据说,皇帝倒时常去看望毛皇后,帝后言笑晏晏,显得颇为恩爱,只是皇帝从不在凤栖宫留宿。除此之外,皇帝也常去各宫看望妃嫔和皇子公主们,也从不在妃嫔宫里留宿。
风染问道:“你回来多久了?既回来了,怎不派人去叫我?”风染没有名份,不能进宫参加皇族的守岁。同样的,贺月也没名没份,再是皇帝,也不好参加风家郑家的守岁。风染不怪贺月没有直接去暖阁,只怪贺月没有派人去叫他。
“我叫了府兵来问了,说你们在后宅那个暖阁里闹得开心呢,便不想扫你们的兴。就让内侍不要去叫你了。”贺月说道:“我叫嬷嬷们把响儿打发睡了,就坐这里等你。想你就在府里,我心头便觉得安稳了。”风染出征在外,贺月便总觉得心里总是悬着的,总盼着听到风染的消息,又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知道风染已经平安回来了,人就在府里,正跟家人亲戚守着岁,贺月悬着心的,才算落了地。
“在这儿坐等?你傻啊!今儿除夕,要守岁的,说不定我一晚都不回来呢。”
贺月扶着风染坐下后,自己站在风染身边,扶着风染的身子,防他坐不稳倾倒,笑道:“响儿早就睡了,郑家那小女娃能支撑多久?老庄身体不好,熬不得夜。还有,听说你表嫂又有喜了,你表哥心疼她,必定会陪她一起早些歇着。你表哥一家都走了,就只剩下你外祖家两个了,必定也没趣得很,我估摸着,等不了多久,你就得回来了。”说着,嘿嘿地笑,一副“我料事如神”的高深样子。
风染虽然坐在椅子上,身子却侧着,靠向贺月,感受着从贺月身上传过来了隐隐热气,心头觉得安稳安宁,说道:“贺月,过节了。”
在过去十多年里,风染习惯了陆弼卿的陪伴,现在陪伴他的人,换成了贺月。对贺月了解越深,风染便觉得越加喜欢。
风染有时会想,如果陆绯卿长“醒”了,他跟陆绯卿也会两情相悦,陆绯卿也许也会像贺月一样,跟他合体双修,用自己的精元供养他。只是,陆绯卿是个很纯粹的山野汉子,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守在玄武真人身边,做先生的药童。陆绯卿的心地非常柔软,一点不喜欢战阵杀伐。他会加入汀国从军,一路打拼到三品参军的高位,一则是他喜欢幻沙公主,想接近幻沙公主;二则,雾黑入侵,也激起了陆绯卿的敌忾之气。风染想,如果他跟陆绯卿好上了,大约他们会回到玄武山,守在先生身边,不问尘事,做两个寻常的山野村夫,平淡平安平稳地度过一生。
风染自问,他会喜欢或者安于那样的生活吗?只要陆绯卿在自己身边,他会安于那样的生活吧?就算不喜欢,他也会为陆绯卿安下心来。陆绯卿能给自己的,是幸福的平淡人生。
是了,跟贺月在一起,贺月给了他信任和支持,给了他雄心壮志,又为他撑起一片天空,任他驰骋飞翔。其实,自己更喜欢跟贺月一起,手携手,打拼天下,染指这锦绣河山。虽然有时觉得疲累,觉得挫败,觉得艰难,却让自己越战越勇。贺月带给自己的是嚣张的恣意人生。这才是自己喜欢的!
同喜欢的人一起做彼此都喜欢的事,风染觉得这便是幸福。
一会儿,盘儿把新熬出来的热腾腾的醒酒汤端了来,贺月接过来,自己拿汤勺,舀了一勺去喂风染,笨手笨脚洒掉了许多,被风染一手抢过来,嫌弃道:“我不会自己喝?要你来喂?洒得到处都是。”
贺月道:“我看你喂响儿,挺有趣的。”
“……”风染喝了热腾腾的醒酒汤,便觉得头晕得好一些了,便让贺月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明天你不用上朝,多陪我坐会儿……一会儿,我睡偏殿响儿那床去,我喝了酒,莫薰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