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贺月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就看着我傻子一样,四处为你求取延寿之法?甚至不惜为你违逆众议,一意孤行跑去七星岗和谈?为什么非要等到你二十五岁之前才告诉我?是不是想着,我若不愿意,你们便要硬来?怕事先说了,我有了防备,你们……你就采不到我精元了?”
风染没有分辨,只问道:“那你现在,还跟不跟我练?”
贺月看着风染,面色微微放柔了一些,声音也软了:“自然是要练的……就是,我心头难过。”
风染问:“怎么了?”要是贺月有一点点的勉强,他就不跟他练了。
“你们知道有这么个好法子,干嘛不早点告诉我?”贺月微低着头,不太愿意回忆从前,只道:“知不知道,你快要老了,我却找不到替你延寿的法子,我心头便像压着块大石头?吃不香,睡不好,派人把凤国境内差不多的大小名医都访遍了……他们就看着我着急,看着我徒劳无功……你也看着我着急……我告诉你,我要跟匪嘉和谈,为你争取能到匪嘉境内求取延寿之法的机会……那时,你什么话都没说!就看着我傻!”
“贺月,你想错了,这法子只是个不得已的法子,一点不好!”风染听出贺月话中的委屈,开解道:“练这功,我是延缓了衰老,但却加快了你的衰老,而且,练了这个功,对你身体不好……实在是得不偿失。”
“怎么个不好法?”
风染猜想贺月贵为太子,可能不会听说过那些关于被邪功采撷了精元的人的惨状,风染也不想明说出来吓贺月,只道:“你的身体就没有现在好了……我本来就不想跟你练。是我叫修年哥和郑家不要跟你说这个事的。你别怪他们,他们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看你着急。”
贺月热切地问:“这功法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难道还有更好的?你知道?”
“我若知道有更好的办法,早就替自己延寿了。”风染一叹:“贺月,这世上的人,谁人不想延长寿命?不想活得更长久一些?我想这世上根本没有延寿之法。咱们练这个功法,并不是延寿之法,决定人寿命长短的精元之数并未增加,只是从你身上搬到我身上,延了我的寿数,却减了你的寿数,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你傻,才让我采你的精元。像传说中的那个邪功,便是强采别人的精元,才能维持自己驻颜不老,但那邪功本身并不能延寿。”
贺月还是不肯死心道:“照你的说法,人的寿命长短是由精元决定的,人的精元之数都是差不多了,为什么有些人死得早,为什么人却活得很长?”贺月还年轻,年轻人总对自己的身体关注得少,对养生长寿之法没什么了解。
“精元决定寿数多寡,不过这精元的消耗快慢,才是决定人寿命长短的关键。养生之道就是在于降低对精元的消耗速度。这世上,很多因素决定着寿命的长短,比如一个心如止水,安贫乐道的,自然会比那犬马声色,纸醉金迷的活得长;一个丰衣足食,无忧无虑的,自然会比那奔波生计,营营碌碌的活得长……再怎么养生也不可能增加精元,但养生做到极致,也勉强可算个延寿之法。”
细数凤梦大陆的皇帝,并没有长寿之人。他们的身体或许被太医调理得很好,但他们身系家国,彼此间连年战乱,便得他们不得不操心国事,心力耗损极大,虽然不至于短命,但也不能得享高寿。
贺月听了,心下却暗暗打定主意,先用合体双修之法维持着风染的寿数,等凤梦一统之后,他定要穷举国之力,求取延寿之法。他心下这么盘算,面上不动声色,道:“嗯,你练功吧,我在外面守着看奏折。有什么不适,叫我声,我进来跟你双修。”
史记:靖乱四年三月初四日,成德帝偶感风寒,病体甚重,连续休朝,四日方愈。
这是成德帝执政以来,第一次因病休朝,并且似乎病得不轻,休朝休了四天。恢复上朝之后,也看得出成德帝似乎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只是群臣没有想到,一向身体甚是硬朗的成德帝,从这时起,身体似乎就开始不好了起来,每年都会因病休朝两三次,每次三四天。平时看见成德帝,也是脸色略现枯黄,双目略显无神,虽然没有让人觉得萎靡不振,但总让人觉得那是强打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