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无雨丝。
但两人所在的地面上总会不时地传出类似雨点拍打的声响。
这其实却也很好解释。
两个受伤极重的人,不管意志有多么坚强,意识有多么清醒,但有关身体的本能都始终不会受到很好的控制。
事实上,作为当事者,此时此刻秦苍与柳乘风都已分不出那滴落在地面的声响究竟是由彼此的血引发,还是汗液。
约莫也无需分清。
因为这一刻,对他们各自而言,都有值得自己紧密注意和关心的事情。
“这么下去,你的魔性很快就会增长至自己难以克制的凶险地步。”
“我知道。”
“知道还要继续?”
“你不也在继续?”
“我不一样。”
“有何不同?”
“不管你我的实力差距如何,从年龄上讲,我都算得上你的前辈,前辈走的路虽不一定比后辈的路宽广,但那些多出的时间总不是白活的。现在我还活着,却不代表以往我未经历过多少死劫,当一个人经历的劫数多到了一定程度,就算他本来的生性很懦弱胆小,也将变得无所畏惧,我本就不胆小,所以在这方面,我可以更加地肆无忌惮。”
“我却觉得你不可以。”
“为何?”
“因为你不单单是柳乘风,还是天魔门的门主,裴凝静的丈夫,柳三刀与柳静之的爹。即便裴凝静已经离你而去,但你还剩下天魔门,还剩下一对儿女,你还有牵挂,也该有牵挂,可以渡劫,却不可以主动为了迎合劫,而将自己置于死地。”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也不该反驳你说的话,但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你,你可以是琴魔,可以是散人,可以是罗刹魔门的外门长老,可以就是秦一剑,却也可以是更多。在如此的年纪掌握这般的力量,你的经历让我好奇,但若真给我去机会了解,我会犹豫,因为我实在难以想象究竟要多少非人的黑暗才能造就一颗生命不息,向道不止的心。你一定还有牵挂,并且是不比我少的牵挂。”
“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你的牵挂意味着你在面对劫数时必须克制隐忍,而我的牵挂一定要我以正确的心境驾驭魔的力量,才能守护,才能斩断!”
“守护?斩断?这两个词语难道不是自相矛盾?”
“不矛盾......一点儿也不矛盾......这世间的有些牵挂本就需要斩断,一如有些爱,到了最后,唯有恨!”
......
提及“恨”字,秦苍的语气刻意咬得很重。
他本不是个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人。
但此刻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充满着计较。
这般举动指向的原因只能有一个,便是有人对他做出了十分难以接受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去忌恨,不得不去计较。
人与人之间总是有共同之处的。
尤其是有情人。
将这个范围由“人”调整为“魔”,其实也同样成立。
由抵触反噬改为主动涌去的八荒魔珠,完美地诠释了这一点。
柳乘风却不惊讶,一点儿也不惊讶。
在感受到秦苍恨意的强烈之后,不管他突然间做出多么反常多么诡异的举动,他似乎都不会再感到惊讶。
时间有限。
无论是他转化劫力感悟的时间,还是秦苍吸取八荒魔珠力量的时间,或是两人剩余交流的时间。
有限的时间里,他终于不再去怀揣对那个女子无尽的思念,而是趁此机会做着有限的事情。
交谈。
如老友般交谈。
他此刻的表情很真诚,很平和,若非他的霸道气息还有着些许未散,秦苍简直要以为柳乘风在这一瞬间已经由霸转儒,重回昔日的模样。
和他相比,还在吸取八荒魔珠力量,口中连连溢血却仍旧不曾停止的秦苍简直就像是刚从地狱爬到人间的魔鬼!
“想知道这些年里我对八荒魔珠的领悟到了何种地步么?”
“想,但或许已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听。”
闻言,柳乘风笑了笑,道:“那我就长话短说,直接告诉你八荒魔珠在我的手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如何?”
秦苍点头。
柳乘风于是道:“此刻将要被你取走的八荒魔珠是真的,却不完整。”
传扬出去绝对可掀起一番滔天巨浪的话语就这么被柳乘风以平静的姿态说出。
秦苍的眼神明显一滞,但整体反应也无想象中的那么巨大。
他噢了一声,用着料想不到的语气疑问道:“另一部分在何处?”
柳乘风摇头道:“我很想告诉你,但我也不知,八荒魔珠,被分作一雄一雌,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我师父厉飞鸾还在世时,它就已经如此。”
“一雄一雌......那魔门会武后,你给了雨妃弦什么?”
“一个用八荒魔珠魔气培育的胚胎,短期之内效用本不大,但对处于那么敏感境界的她而言,很可能就是她成就悟道境大能的契机,所以,我不算亏待了他。”
“的确,柳门主本就不像是一个甘愿吃亏的人,那么现在你告诉了我这么多,又将以怎样的方式讨回?”
柳乘风倏然笑了。
秦苍也笑了。
那一指还在胸膛上,紫黑部分却已不见。
一块眼球大小的圆珠穿透筋骨皮肉,眼看就将脱离柳乘风的身体,接触秦苍的指尖,却陡然极速旋转起来,沟通时空大道,一息之间,集惊艳与霸道于一身的刀光又起,斩向秦苍!
秦苍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唯在承受刀光之前心中再度默念道:“千劫锁天杀!”
......
PS:稍后有个单章,字数较多,讲述往后的更新情况以及目前的写作历程,老规矩,愿者看,不愿者无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