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剑吟,一段琴韵。
沧澜剑再度被秦苍握于手中,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直接与越骞舞动双钺所引发的大势和异象对立。
剑身平直,不屈不折,没有丝毫弯曲,没有丝毫延展,不具备柔韧性,也不具备可塑性,这一截剑身之上承载着太多的否定,使得剑的本身有着诸多局限性,但在诸多的否定之外还有着一个肯定,一个不容置疑的肯定。
那便是它的直,就宛若一条笔直通天的青云大道,横亘于天地之间,萦绕在彩霞周身。
这样一把天生就不弯曲柔软的剑,代表了太多的刚直,至刚易折,这是再普遍不过的道理。
秦苍也曾有过这种担心,他也曾设想过若有一天沧澜剑因为它的刚直遭来极端的压迫而断裂,不能再随着他的手臂挥舞,那么他该如何自处?
是从此弃剑不用,转修刀枪?
还是留此断剑,凭剑中之意继续为战?
亦或者再寻一剑,将对沧澜剑的情感嫁接到别的剑上?
他曾在夜下对着月色星辉思考了整整七天七夜,但都没有思考出确切的结果。
所以这样的问题直至今日对他来说都是无解。
所幸这样的事情直至今日都没有成为现实。
沧澜剑仍在他的手中,至少这一刻仍在他的手中,他也还能凭此剑而战,至少这一刻还能用它一战。
这其实就已经足够。
太多的未来没有定数,太多的人陷在迷途。
执剑时的他还能够保持绝对的清醒,还能够冷静地思考要用何种剑术来应对敌人,这对于一部分人而言,已是一种难以企及的奢望。
所以即便自己的心尚在黑暗中蒙尘,不曾见到真正能照亮整个心境的光明,秦苍时时也会感到满足,虽无家人在侧,虽无伊人相伴,但自己的手中还有着一把剑,一把能够披荆斩棘也能够挑起酒中乾坤的剑。
一人,一剑,再配上一壶浊酒,其实就已能算作江湖,算作天下。
天下很大,并不是自己没有到过的地方才算天下,脚下的一方寸土,也是天下。袖中藏乾坤,壶中有日月,一剑出,切阴阳,辨醉醒,靠的也是这样一个道理。
越骞双钺舞动所引动的大势的确很强大,那些异象也的确很复杂。
然而再醉人的酒对一个始终保持清醒的人来说都是无用,该醒的还是会醒,同样的,再清淡的水也不能阻止一个一心求醉的人,该醉的还是会醉。
该来的也还是会来。
一壶酒从秦苍的灵戒中飞出,落在剑身之上。
秦苍提臂运力,剑身向上一倾,将整壶酒挑飞,壶盖从虚空中斜斜落下,而壶中之酒则是直接流入了他的口中。
倏然间,一壶酒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