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放火与点灯(中)(1 / 2)

陈健安坐漳州,整日摆酒设宴,招待那些提前和他接触的人。

他可以安坐,自有人坐立不安。

某处宅邸,几人面色焦急,正等着什么消息。

他们的走私船被扣了,这简直是破天荒的大事。若是被倭寇抢了也有情可原、被其余的海寇劫了也就认了,可却是被人以违法为借口扣住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走私违法竟然是真的?而且真的可能受到惩罚?这些人对此颇觉不可思议。

不多时一个人急匆匆跑进来,几人连忙问:“怎么样了?”

“老爷,这陈健真是铁了心了,油盐不进。进去后该吃酒吃酒,该闲谈闲谈,可是一谈到被扣押的船,直接就不谈。可也不说什么正人君子的那些话,诸如前往日本贸易走私违背国法之类的话一句没说。”

问话的几人显然是有走私船被扣押了,听到这忍不住骂道:“芝麻绿豆大小的小官,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了?多少年都这样,怎么他一来就变了?”

这几人显然有个弯没绕过来,陈健的权利来自手中的舰队和军队,而非来自皇帝的授予,体系之外的人是最难解决的,旧有的手段怕是行不通。

焦躁了骂了几句,便又问道:“他想要什么?不是告诉你了嘛,要是想要钱只要价格合适都可以谈谈。还是说他准备细水长流每年收贡金这都是可以谈的。”

“老爷,他又不缺钱。百十斤的黄金和一箱箱的银币就摆在那。吃饭的时候还叫人扔银币听响,说是最喜欢听银币哗啦啦落在一起的声音,粗俗至极。”

这么一说,问话的人奇道:“难不成还真遇到了个海刚锋那样油盐不进的人物?如今这巡抚换了一茬又一茬、总兵换了一批又一批,我还真就没听说有人真的管这通倭走私的事。不过是个番邦夷狄,混了个宣慰司使的小官,竟还真要学那金日磾?他还说什么了?总不至于说真的就要铁面无私吧?世上哪有这样的傻子,就算是番邦的人也不至于傻成这样吧?”

报信那人道:“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悄悄送钱的时候他说不是来收钱的,而是带大家一起发财的。顺便给了一份价目表,让我带回来给老爷们看看。”

那份价目表不大,就是一本小册子,上面的字也不多。

前面大致介绍了一番世界的模样,后面写的是四年前阿姆斯特丹那场青花瓷拍卖会的售价表,瓷器的种类写的清清楚楚,甚至有些东西这些人比陈健还懂,都是些景德镇官窑的。

看完了价目表之后,两个人的心脏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心说自己赚的那点钱和这群人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怪不得那些红番商人会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正是无利不起早,早该想到他们获利颇丰却没想到会赚这么多。

若是以往也就只能想想,暂不说去了不认识人有没有销路、也不提海上的海盗贼寇的劫掠、更不要说什么海浪风波之类,就是风平浪静没有海寇那边有座金山也没用——如今能直达日本的都凤毛麟角可称得上是海上一等一的人物了,只能从琉球绕行,所以绕过那什么天涯海角的九万里路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前几页是惊人的青花瓷的价格,后面则是肉蔻、桂皮、胡椒、生丝之类的价格统计。之前陈健在海牙的时候,正赶上意大利灾祸蚕丝减产,那一年的生丝价格简直突破了天际。

看完之后,那几人吞了口气道:“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这些东西在番邦竟能卖出这样的价格?”

“想想也是,否则那些番邦的人怎么可能会跑数万里?十里贩米、百里运盐,况于九万里之遥!”

“可他图什么?要瓷,他自己就能买;要生丝,只要有钱他就能换。我就不信了,真有人信服王化一心归化?真的不远万里来拉大家一起发财的?怕是暗藏祸心啊。”

传话那人道:“老爷,他倒是说了。说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又说什么种树当时、廿年收果之类的话。倒也有人提点了他一句,问道如今种树二十年收获固然好,可现在吃什么?”

“他怎么说?”

“他说种树又不妨碍种稻。”

那几个人都笑了,不屑道:“我还真当他是个道德人物,心服王化奉公守法,这样看来也不过如此。虽是扣了船,倒还真有几分佩服,如今一看到底还是个这样的人物。”

“老爷,我听他的意思,是想让咱们也出些股本,大家一起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