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叶寻意,也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只因为对一个争储中的皇子来说,子嗣也是加分项,她便也外盼孙子。
叶寻意在宁王府,虽是位份最高的,但云峥府里从来不缺女人,他还有不少别的姬妾。
盛贤妃见惯了后宫女人争宠和互相陷害的手段,对叶寻意的突然小产,自然会有想法。
“不是。”提起叶寻意,云峥便是脸色一沉,寒声打断她。
盛贤妃越发惋惜“那是……”
云峥不耐烦的凉凉道“当时谎称她有孕,本就是儿臣信口胡诌的权宜之计,只是这话当着父皇的面说了,她要不是真的小产一次,在父皇那里儿臣轻易交代不过去。现在反正是小产了,稳婆和我府上医官已经处理过了,太医去把脉也不可能把出来这孩子是个把月就没的,还是超过两三个月才掉。”
盛贤妃是自己生过孩子的过来人,细细一想就心里有数。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她皱起眉头,随后又是蓦然心惊“那叶氏呢?那也是个烈性的女子,这般糟蹋她的身子她也愿意……万一她一个气恼不过跟太医说出来……”
她急吼吼的就想过去现场监视叶寻意。
云峥却胸有成竹道“她手上见不得人的脏事不比咱们少,母妃大可放心,除非她能豁出去同归于尽,否则……由不得她不配合!”
叶寻意是他叫人给持续灌的助孕药,强行受孕的,确认无误之后又一碗滑胎药打了下来。
这个念头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动了的,只是这女人太不识抬举,三番两次阳奉阴违的给他挖坑……
既然她不仁,就也别怪他不义。
总要叫她尝尝苦头,哪怕她依旧不肯学乖,至少他心里是没那么憋屈了。
“你啊!”盛贤妃并不欣赏叶寻意这样离经叛道,没有一点大家闺秀样子的女子,但却也终究怕儿子做事太过,真把那女人逼急了,闹出鱼死网破的祸事来。
她不赞同的剜了儿子一眼,还是急匆匆赶过去看着叶寻意了。
因为稳婆和宁王府的医官都已经给叶寻意收拾妥当了,宫里太医又是个男人,所以果然是如云峥提前计划打算的那样,他就只是给叶寻意把了脉,又确认了下她现在服用的养身药方便罢。
叶寻意被折腾了大半夜,本已经精疲力竭,更是疼的生不如死,全程却活死人一样睁眼躺在床上,一语不发。
不明就里的人都只当她是失了孩子,为了孩子悲痛,并不会往别处联想。
盛贤妃紧张的陪了半天,一直到送走了太医这才松了口气。
“你别多想,你们都还年轻,孩子总还会有的,现下还是先养好身体为要。”她面上神情关切,拉着叶寻意冰冷枯瘦的手,看上去的确是一副婆慈媳孝的美好画面。
叶寻意自然知道她是假惺惺,但也逆来顺受的没有甩开她的手。
盛贤妃表演完,也便叹着气离开了。
走出院子,她对候在外面的太医道“凌太医先去大门口轿子上等会儿吧,本宫去跟皇儿交代两句话咱们再回。”
“是。”顺水人情的事,太医自然顺理成章应承下来,背着药箱跟着宁王府的小厮先行里去。
盛贤妃则是又转去了云峥的书房。
云峥也料到了她还会回来,正在等着。
见面,他便直入正题“宫里父皇必定会过问叶氏之事,母妃回去便替我向父皇请罪,就说叶氏身体损伤不轻,一时半会儿必得好生安养才能不留病根,请他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宽容一二。只要拖些时日,回头等高长捷的死讯进京,应该所有人就都顾不上追究了。”
高长捷在时,高云渺不愁嫁。
可是现在——
如果他们翻旧账,把事情闹大,高云渺毁了名声就没活路了。
只要拖到高家垮台,皇帝就只能息事宁人,了不起就届时多给些别的补偿,去安抚一下高家的遗孤们,这事儿便和糊弄过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盛贤妃点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宫里你父皇那里我负责去拖住他,但是你自己这里……我瞧着叶氏是恨上你了。纵然她和叶才植父女离心,叶才植的立场不会因她改变,可是你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女人小心眼甚至心狠起来,也是不容小觑,你多注意点吧。”
“知道了。”云峥为了叫她安心,自然是答应下来。
盛贤妃不便在宫外久留,随后便带着太医回宫去了。
派遣太医过来的事是顾皇后安排,二人回宫自是去的凤鸣宫复命。
顾皇后虽是很详细的问了叶寻意的情况,但是没盘问出任何疑点之后就也没有揪住不放,顺利放了他们出来。
盛贤妃离了凤鸣宫,没有回自己寝宫,而是直接去了前朝御书房见皇帝。
一面哭哭啼啼的表示自己才知道云峥闯了祸,教子无方,深感愧疚,打了一波深明大义的牌;之后又动之以情,诉说女子怀孕小产的不易,求皇帝暂时不要动怒,先叫叶寻意养好了身子再提她问话不迟。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动了皇帝,总之皇帝但是没给个明确表态,但是之后居然就当真按下不提了。
与此同时,他也解禁,调回了宁王府外围的御林军,只给云峥传了信,叫他们两口子尽快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消息传回祁欢耳朵时,祁欢知道这该是帝后二人商量的结果,她既管不了也没立场管,便放平了心态,泰然处之,只是吩咐卫风“被宁王府请过去并且扣留的那个稳婆,盯着点,等她被放回去了,咱们找她问问。”
卫风不解“一个外面的稳婆,应该也不会叫她知道什么内幕吧?”
“未必。”祁欢轻笑出声,“宁王和叶氏的关系又不好,如果这里头没猫腻,他用完那稳婆必然当天就放回去了,刻意扣留这么些天,这本身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说着,就越是兴致盎然起来,喃喃的思忖“宫里的太医是皇后娘娘派过去的,按理说他是不会说谎的,那稳婆一定会知道些什么!”
另一边的宁王府里,叶寻意小产之后,云峥却并未故意刻薄她。
医官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她那院子里,听候差遣,一应的汤药补品,也都不要钱似的,给她用的最好的。
但是女子小产,对身体的确损伤巨大。
尤其——
叶寻意这还不是正常小产,用了强力的滑胎药,硬生生落了一个本是十分稳固的胎,这一番这趟,几乎去了她半条命。
她就这样恹恹的躺了足足五日,第六天才能勉强被扶着坐起来一会儿。
这天夜里,两个婢女收拾完她吃剩的饭菜,要过来服侍她歇下时却被她拒了。
“白天睡多了,这会儿还不困,你们都吃饭去吧,晚半个时辰再来即可,我再坐一会儿。”这阵子她没了精气神儿,说话也有气无力。
两个婢女都知道她近来喜怒无常,情绪特别难控制,谁也不敢招惹她,连忙顺从的就退了出去。
叶寻意疲惫的闭眼靠着软枕缓了会儿,然后听见后窗方向轻微的响动,她立刻睁开眼——
这时,她屋子里已经站了个穿着小厮服饰的高大男人。
那男人就是一副寻常相貌,扔在人堆里不会很起眼,但是一身寻常的装束之下却可见气势非凡。
并且他翻窗进屋,几乎都没弄出什么动静……
足见,该是个练家子。
大晚上的,有人出现在她屋里,叶寻意却十分平静。
不,不仅是平静,她甚至可以说的冷静,阴寒着目光,半点不客气的对来人道“我已经忍不了了,你马上替我去杀了云峥!”
她的这种心思压抑多时,现在也不敢大声发泄,所以无声嘶吼的时候,脸上五官都扭曲到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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