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过后,熊槐留下太子横监国,并让令尹昭雎与柱国唐昧辅佐太子,然后便在群臣的目送下,在太卜观游等楚国巫师的陪侍下进入黑帝庙中,开始了为期三天的斋戒祈福。
熊槐的身影消失在黑帝庙内后,群臣又等了一会儿,然后,太子横对昭雎道:“令尹,国中事务繁多,我等不可再次久留。依孤之见,可留下部分大臣再次等候父王出来,其余大臣便可返回郢都。”
“太子所言极是。”昭雎点了点头,微微垂首问道:“不知太子以为该留下何人。”
太子横笑道:“孤之四弟旺财,即将行冠礼,可留于此处等候父王。至于朝中群臣,还请令尹做主。”
“诺。”昭雎点头应了一声,然后退后一步,与柱国唐昧商议了一下。
二人议定,昭雎便向太子横拱手行礼道:“太子,臣与柱国商议,决定留三闾大夫屈署并大王身边谒者在此等候大王,此外,为了以防宵小之徒惊扰大王,可让右司马邓陵光率五千近卫军在此护卫左右。
不知太子以为如何?”
“三闾大夫屈署,右司马邓陵光。”太子横沉吟了一下。
三闾大夫不仅掌管宗室,而且还负责楚国宗庙的祭祀,现在父王在黑帝庙中为国祈福,三闾大夫理所当然的应该留下来。
而邓陵光不禁本人时常护卫父王左右,充当侍卫统领,而且其所部的近卫军,乃是直接归父王指挥的军队,军队数量虽少,但是其中士卒各各以一当十,让近卫军留下来护卫左右,可保万无一失。
想着,几近不惑之年的太子横,轻抚着自己黝黑狭长的胡须,点头道:“善。”
不多时,太子横下令让军队劝离了百姓之后,便与昭雎唐昧率领群臣以及大军返回郢都。
路上。
六君与东城君两人爬上左尹昭常的马车。
车上。
六君感叹道:“左尹,今日的国祭可是很成功,大王一呼而群臣百应,群臣百呼而百姓万应,由此可见,大王得天之佑,乃是深入人心的。”
此时,东城君从袖中掏出一本楚王命人编写的《黑帝书》,从中翻开后,面色沉重的看着昭常道:“黑帝事迹广为流传,补天救世赫赫功名,捏土造人万古流芳,乃是有开天辟地威能的上古大神。
今五色石娲皇纸在楚国先后出世,黑帝威名已经深入国中所有人的内心,同时所有人也全都认为黑帝曾赐福于大王。
虽然我们都以为大王变法乃是一件不利于国家的政策,但是,我们现在同样也以为,得到黑帝赐福庇护的大王,不是人力可以威胁以及击败的。
左尹以为然否。”
昭常一听,立即知道今天的国祭,以及国祭中公布的娲皇纸、黑帝书,已经极大的震撼了国中群臣勋贵,以致之前征召百姓的十七位封君,开始打退堂鼓了。
想着,昭常立即开口道:“大王得天之佑,这是人所公知的事情,在下也丝毫不怀疑。”
昭常恭维了一句后,又摇头道:“不过,天心即人心,顺天应人才是明君之道。昔日大王与先令尹昭阳两次清查国中土地人口,扰得百姓不得安宁,幸赖忠贞之士进言,大王及时醒悟,这才暂停扰民。
二十多年前,大王听信屈原谗言,在国中开始变法,幸赖有识之士进言,大王这才明白忠奸,暂停变法。
广开言路,大行正道,不为邪道所惑,这就是大王下破柱国灭亡越国的原因,也是大王上得黑帝赐福的根本所在。”
说着,昭常有叹气道:“可是,现在大王则不然,听信谗言,贬斥忠言,近小人而远贤臣,国中人心浮动,国外群狼环伺,这岂是圣明之君。
天心即人心,现在人心不附,上天又岂能依附。
所以,君等不必担心。”
六君听着昭常安慰的话,感觉好像有些道理,但是却无法使他安心。
于是,六君皱眉道:“左尹,人道近而天道远,这上天神灵的事情,谁能说清楚呢。”
“是啊,天道太远,非你我所能知。”东城君点了点头,然后脸色沉重的看着昭常道:“左尹,我等明日就将离开郢都。”
昭常一怔,点头道:“此事我已知之,还请诸君明日早起、缓行,在下明日就将前往黑帝庙以死相谏,让大王暂停新法。”
“明日死谏!”六君东城君一怔,然后面色沉重的对视一眼,接着异口同声道:“善,那我等就再留郢都一日。”
“善!”
另一边,黑帝庙中,熊槐正在黑帝神像下闭目跪坐祈福。
此时,太卜观游轻轻走了进来,在熊槐不远处拱手轻呼:“大王。”
熊槐闻言,缓缓睁开眼睛,问道:“太子和群臣已经返回郢都了。”
“是的。”观游应道:“太子留下公子旺财、三闾大夫在外侍奉大王,并下令让右司马邓陵将军率近卫军护卫左右,刚刚带着其他大臣返回郢都了。”
“好。”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周围前来观礼的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