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敏云的话,让邹跃华懵了片刻。
他下意识地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江敏云站了起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掐腰的暗红色灯芯绒长裙,内衬是白色荷叶领的确良衬衣,做工精良。
让江敏云六分的颜色,也变成了八分,看起来多了几分娇艳。
但是——
这一分娇艳到了邹跃华眼里,却成了浪荡。
江敏云走到床边,捡起了那一张报告,然后竖在了邹跃华面前,“你不会看吗?”
“我怀孕了。”
这一次,对方每一个字,邹跃华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下意识地去看向报告,果然,看到了上面的检查结果。
已怀孕。
这对于邹跃华来说,宛若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恍惚了。
接着,就是一阵暴怒,他下意识地扬起巴掌,“你个贱人,你背着我偷人。”
他去结扎了,根本让江敏云怀孕。
但——
江敏云确实怀孕了,孩子不是他邹跃华的种,那自然是外面野男人的种了。
江敏云扬起脸,纤细的脖子,又白又细,“打,你往我脸上打。”
“怎么?就只允许你去首都傍女人,找下家,就不允许我江敏云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前半截话一落。
邹跃华的扬起来的胳膊,生生的给停顿在半空中,他色厉内荏,“你在胡说什么?”
“胡咏梅。”
江敏云冷冷地吐出这三个字。
“邹跃华,只要这一巴掌你敢打我脸上,我就敢去厂长那里举报,你邹跃华这次去首都,根本不是为了分厂学习进步,而是为了婚内去找女大款,然后踹了我这个原配。”
“你说,我要是去找厂长举报成功了,你邹跃华这个处分,会不会变成开除?”
邹跃华脸色剧变,“江敏云,你敢!”
江敏云,“你看我敢不敢,当儿子的去当老鸨,把已婚有妻子的亲生父亲卖给有钱的女人,我当继母得去举报怎么了?”
“我举报我是为组织着想,为了组织清理害虫。”
这——
外面本在闷头干饭的邹阳手里的筷子,下意识掉落了,吧嗒一声,砸在搪瓷盆上。
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更像是该来的总会来。
而屋内的邹跃华下意识的,去把门关上,他朝着江敏云冷冷道,“江敏云,你还知道些什么?”
“不管你知道什么,这件事都和阳阳没关系,是我邹跃华一人所为。”
听到这父亲疼爱儿子的话。
江敏云只觉得可笑,“虚伪。”
“当了□□还想立牌坊。”
“邹跃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既然不给我一个孩子,那我江敏云自己想办法弄个亲生的孩子,我不管你认也好,不认也好,这孩子在我们婚内期间出生,他都会姓邹,你都会是这孩子的父亲。”
这话,让邹跃华宛若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绿帽子,替别人养孩子。
这每一样,都是对他的羞辱。
“江敏云!”
“你个不守妇道的□□。”
“彼此彼此,已婚男人傍大款,要我去给你宣传宣传吗?”
江敏云针锋相对。
他们像是市井街头的泼妇,相互指责对方的缺点。
邹跃华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敢给他带帽子,敢怀别的男人孩子。
江敏云冷笑,“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不是你们姓邹的逼的,我黄花大闺女嫁给你,结果你却结扎,不肯给我一个孩子不说,还打算傍了女大款在踹了我。”
“邹跃华,是你不仁的,别怪我不义。”
这一对当初言笑晏晏的,互相心生好感的男女,在这一刻。
终于,刀剑相向。
邹跃华听到这话,他不止一次的后悔,他当初不该娶了江敏云,为什么不按照上辈子的老路去娶了姜舒兰。
娶了姜舒兰,是不是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野男人是谁?”
邹跃华不去想那个可能,也不能再去后悔,他咬着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江敏云趴在邹跃华耳边,轻轻地吐出一个名字。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邹跃华脸色剧变。
她痛快地笑了笑,“邹跃华,你可以去找我孩子的父亲。”
“但是,就是不知道你一捅破,你这轧钢厂主任的位置,不知道还保得住保不住了?”
“对了?”
江敏云打量了一下,这邹家的两室一厅,笑了笑。
“还有这房子,你没了主任的工作,我孩子的父亲,也应该会把这房子给收回去吧?你们邹家还有备用的房子吗?没了这房子,你们会不会流落街头呀?”
温温柔柔的语气,藏着最刻薄的话。
邹跃华气到浑身发抖,舌尖抵着后牙槽,“江敏云,江敏云,你怎么能如此不要脸?”
“他都能当你爹了!”
江敏云冷笑,“只允许你傍女大款,不允许我傍你领导的领导是吗?”
“当不当我爹我不在乎,我就在乎,对方一根指头都能碾死你。”
“邹跃华,你尽管去闹,闹开了,我孩子有孩儿他爹兜着,你呢?你最疼爱的邹阳和邹美,没了个好爹,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过上现在幸福的日子。”
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邹跃华心里恨的要命,恨不得去杀了江敏云的心思都有了。
江敏云欣赏够了他的脸色,然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但凡你们父子两人不做这么绝,我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吧!”
说完,她提着包,扭着腰,聘聘婷婷的走了出去。
她一走。
邹跃华气急败坏,一下子砸掉了屋内所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