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慎看着楚云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痛心,但很快,当他和楚云淡漠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又恢复成了一片冰冷。
正如父子间的关系。
淡漠,疏离,是楚慎都能从楚云身上感受到的。
从楚云回到京城,楚慎便有所察觉,但是,他愿意选择包容,因为他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没能庇护好楚云,没能让楚云在他身边长大。所以哪怕楚云回到京城之后,做出了很多的出格的事情,楚慎都忍耐下来了。
就连将楚云逐出家门……
若非迫不得已,他也做不出这样的决定,可是,他一片赤胆忠心,唯独不能忍的,便是通敌卖国。
楚慎心中还有个秘密,正是因为这个秘密,他才会认为楚云已经投靠了燕国。
“堂下楚云,你偷盗我的钥匙,是什么目的?”
楚慎拿出了审问犯人的态度,楚云依旧面色不改,反问道:“敢问大人,有何证据证明我偷盗了大人的钥匙?”
“这还需要证据么,当初我拿到钥匙,只有我身边的人才有机会做出模子,复刻钥匙,而你对楚钰那么明显的嫁祸手段,还需要证据么?”
楚慎一拍案,脸上满是怒意,楚云摇摇头,道:“大人说话好生有趣,若是断案,仅凭大人的主观臆断,那我也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大人曾经去过边关,就有机会和燕国人接触,和燕国人接触,就有可能接触到燕国的细作,然后被细作勾.引了,做出通敌卖国的事情?”
“你……”
楚慎听到这些,气的站起了身,手指着楚云,有些颤抖。
这还在楚云的预料之内,楚慎如此忠君爱国,听到如此诽谤,肯定是会气的爆炸的。
然而,凡事不可能总根据楚云想的来发展。
楚慎的确是大怒了,但随后,他却无力地坐了下来,道:“你果然是知道了。”
楚云:“……”
楚云的表情还是那样,一脸的平淡,但是楚云的内心已经一万个震惊了。
他听到了什么?随口胡诌的一段话,楚慎居然承认了……
楚云一脸懵逼,原来楚慎还真的认识过燕国细作?
话说,虽然楚云知道王氏就是燕国的细作,但楚慎可不像是知道王氏真正身份的样子,那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楚云赶紧调整好了心态,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淡淡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虽然没有说自己知道了什么事情,但在楚慎看来,楚云这分明就是知道了。
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但并没有如楚云所说的,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而是继续审问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你偷了戒指,并且从兵部偷了神火飞鹰的图纸给燕国五皇子了?”
楚云:“……”
明明是你承认你自己通国好吧,咋罪名到了他头上了?
楚云一脸懵逼,没好气地道:“楚大人诬陷人倒是厉害,这可是要为图纸遗失一事找一个替罪羊?兵部看管不利,与我何干?”
反正不管怎么审问,楚云就那一句话:“纯属捏造,已让……”
得了,还是得让自己处理。
不过,楚云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他这次,已经是决定引爆王氏这个深水炸弹了,原本他还看在楚慎的面子上有所顾忌,但楚慎之前的表现,还有现在的表现,都让他有些寒心了。
反正他现在已经不是楚家的人了,王氏这个炸弹一直不走,就别怪他主动点炸了。
楚云其实等于是一直掌握着楚家的一个致命点,这一招杀伤性太大,楚云本是不打算用的,可惜,楚钰太跳了。
原本他从四皇子身边回来,到也还好,可现在,他俨然又成为了四皇子的核心成员,连宫里的人都可以调动,可见四皇子给他的信任。那么,日后侯府终归是要成为楚云的拦路石的,既然如此,那就趁着炸弹还在的时候,把这个石头给炸了吧!
原以为整个侯府最无辜的就是楚慎了,可没想到,楚慎也并不冤枉。
虽然是绿名,但曾经做过某种不能说的事情?
总之,楚云现在就让对方查了,等到差不多了,也是该让暗影卫站出来的时候了,到时候,这钥匙,不管是楚钰偷的,还是谁偷的,最终,王氏肯定都要下水了。
楚慎这个审问的都有些累了,他还是没有对楚云使用刑讯,这件事情他本来就是有些地位尴尬的,若是屈打成招,也无法让皇上满意。
既然累了,那就歇着,关起来明天继续审问!
楚云却在楚慎准备收手之前,威胁道:“楚大人可记得之前说了什么,真的不怕我去告诉陛下么?”
楚慎冷哼一声,道:“这点无需你操心,查出这次案子之后,我自会请辞,接受处罚!”
楚云一听就知道,楚慎这是和他刚到底了,楚云这才幽幽地道:“忘了提醒楚大人一句,楚大人说只有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才有可能找机会把那一串钥匙做成模子,却只怀疑在下和楚钰,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
楚慎闻之色变,呵斥道:“我原来念你不知尊卑是在外面野怪了,你娘对你不薄,你怎至如此?”
“不薄?楚大人可曾记得,七年前,有一个男孩在家中差点淹死,事后,肇事者可曾找出来?”
楚云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说出这句话了,其实,他早就有了这种能力,但是,一直到现在,他才真的能对楚慎说出这样质问的话。
楚慎的脸色一变再变,他显然是能明白楚云这句话的意思的。
七年前楚云在池塘边不慎入水,险死还生,他并非没有去追查原因,但查到最后,也不过是楚云在玩耍是没有人看护,便落入了水中。
此时听到楚云这样的语气,莫非……
楚慎不愿意相信,他反问道:“若是你知晓什么,为什么当时不说?”
“说了,你便会信么?”
楚慎默然。他无法肯定地回答楚云的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能肯定,自己当时真的会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对爱妻的指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