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飞机是怎么放在天上的?’
他作为父亲,真的很难跟一个幼儿园小班的孩子解释这高深的原理,每次都很冷淡告诉她,‘不知道。’
年轻时,最常用‘不知道’这三个冷冰冰的字眼打发她。
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时的冷淡态度,对一个孩子来说真的很残忍。
而他这个女儿永远都有很多奇怪的想法,总是喜欢问为什么,很庆幸她对感情的迟钝,就算他那么有意地推开她不想理她,她依旧地喊他,‘爸’。
乔宝儿坐在客厅,继续打量审视着桌面这枚古币,并没有发现她父亲回忆感慨万千。
她依旧觉得这古币不对劲,继续跟她爸辩论。
“我刚才去监狱提交手机和手提包包的时候,明明就没有这枚币的,可我离开的时候,那个箱子里就多了这枚币……”
乔文宇并不关心这枚古币,却提高声音反问,“你刚才去监狱?”
“你大老远的跑来C市,去监狱干什么!”严父的作派又出来了。
“我,我只是……”乔宝儿一不小心露底了,被她爸这样灼灼审视,含糊犹豫了一会,“我去监狱看一下叶薇……”她的声音越说越低。
乔文宇表情吃惊,沉默思量着。
“我没有去找她麻烦,叶薇她,她因为以前旧案被合法逮捕服刑的……”
乔宝儿见她爸不说话,她一下子也紧张了起来,她说得有些乱,但她想表达,叶薇入监狱并不是君之牧滥用私权,是叶薇自己造的孽。
“我知道。”
好一会儿,乔文宇才开口。
“爸,你早就知道叶薇被关进监狱了?”
乔宝儿看他这神情似乎早就知道了。
“君之牧跟我说过,”乔文宇声音很平静,想了一下,强调一句,“叶薇的事,别告诉你奶奶和小姨。”
乔宝儿点头。
她奶奶和小姨还一直以为叶薇还年轻貌美,现在乔家败落了,她不愿意回来。
“爸,我问你啊,我妈是个怎么样的人?”
乔宝儿想起了叶薇之前在监狱里痛恨地数落她母亲。
乔文宇很了解叶薇对顾如晴的恨意,板着严肃的脸孔教训她,“不管叶薇跟你说了什么,你只要记住,她是你母亲。”
每次提到她母亲,总是这么激动。
乔宝儿撇撇嘴,也没再问了。
晚餐很丰富,小圆桌围坐着,一家人和和睦睦,乔宝儿看着她奶奶,父亲还有小姨的眼角都有些细纹。
她的家人老了,她突然感觉有些心酸。
这一次她来C市,原本并没有想过要回来乔家,而她只是花半天时间回家看看,他们就已经这样高兴。
以后她真的应该常回家看看他们。
“在想什么呢?光看着不吃,是不是不合胃口啊?”顾如烟又给她夹了几块青椒炒牛肉。
“好吃。”乔宝儿埋头扒饭。
“你看,你吃饭,你一点规矩都没有,你在君家,他家里人不说你吗?”乔文宇好像时刻都能逮到机会教训她。
顾如烟见他又训她侄女了,立即不客气地瞪他一眼,“在自己家吃饭,哪有这么多规矩,吃得高兴就行了。”
现在乔文宇中风后遗症偏瘫,虽然还在康复中,但是康复的进度比较慢,乔老太太已经八十多岁了,所以家里都是顾如烟全权打理,渐渐地,这个家都得顾如烟说了算,往日温婉如水的性子,被柴米油盐磨得多了些主见和强硬。
乔宝儿瞧着她爸被吼不敢吱声,立即笑出来。
自从家里没有再开公司争名夺利之后,日子过得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富裕,但是心理踏实,家里人也和气温馨了许多。
晚饭过后,她小姨和奶奶拉着她到客厅去问事情,永远都是那几个问题,“君家的人对你怎么样?”
“君家那边的人会为难你吗?”
她奶奶特别忧心忡忡,因为他们家跟君家比那是太高攀了。
“宝儿啊,你一定要多学习为人处事,咱们就算平时不吃亏,但是有些事情,该忍让的还是需要忍让,因为你是小辈,你是他们孙媳妇,你头顶还有一大堆长辈……”
以孝道为先,这是几千年来的观念。
顾如烟连忙给她分析,“君老爷子有五个女儿,一个最小的儿子君清承早年生病去逝了,之牧那五个姑姑虽然都嫁人了,有些都已经当奶奶了,但那几位君家小姐都是很厉害的角色。宝儿,你要是遇到她们,首先你的态度要恭敬谦虚,千万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们都是长辈,有什么事情就算你占理了,但事情闹得大,还是你这个小辈不识大体。”
奶奶也语重心长,拿起她的手背拍了拍,叮咛了起来。
“如果你跟君家的亲戚起了矛盾,闹僵了,这只会让之牧左右为难。身为女人要多为丈夫着想,之牧对你好,我们都放心,但人家毕竟是一个家族的,咱们要学的聪明一点。”
乔宝儿嗯一声,频频点头。
她小姨和奶奶继续给她说教,她们似乎老担心她在君家那边做错事得罪人,虽然她不觉得君之牧会有为难这样的情绪,她充当安分的听众,被家人牵挂的感觉,真好。
这天晚上乔宝儿在自己儿时的房间里睡着很沉,身心舒适,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