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是我?”
欧阳修喝了一口茶水施施然的道:“为何不能是你?庆阳兄用十五年的时间谋划河湟,苦心孤诣之下胜利可期,如此谋划世上能有几人做到?
你说世上已无英雄豪杰,那是因为你没有把自己计算在其中。
富弼虽然眼光毒辣,终究不过是一介投机之徒,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青唐如今虽然有些小波澜,在老夫看来,瞎毡小儿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三天前,哈密的双头将军阿大和哈密王的生死兄弟李巧将军已经率兵一万出了大石城,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草头鞑靼的地界,富弼被阻邈川城,那是瞎毡动用了青唐最后所有的力量所致。
一旦让阿大将军过了倒淌河,青唐之地就再无阻碍,两军夹击之下,青唐城,宗哥城,邈川城定能一鼓而下,瞎毡授首指日可待。”
“你们意欲何为?”
霍贤站起身,一张黝黑的老脸涨成了紫色,指着欧阳修的手指都有些哆嗦。
在他看来,哈密国这时候出兵和没藏讹庞的趁火打劫没有任何的区别。
“别着急啊,庆阳兄我且问你,大宋拿下河湟之后可有屯兵青唐城的打算?”
霍贤的双眼快要喷出火来了,恨恨的道:“自然是拆毁青唐城,迁青唐之地的吐蕃人入临洮。”
欧阳修摊摊手道:“既然要拆毁,为何不能直接送给哈密国作为策应大军的奖赏?
另外,拆毁青唐城恐怕也是庆阳兄的无奈之举吧?偏远之地固守不易,而高原上的吐蕃部族无不对青唐虎视眈眈。
如果把青唐城送给哈密国,至少,在大宋和吐蕃之间就多了一道防线。
既然对双方都有利,为何不能各得其便?”
“吐蕃已经日薄西山,各个部族征伐不休,不用我们多事,他们自己就会形成掣肘之势,用不着哈密来做这个好人。
依老夫之见,哈密对大宋的危险性,要远超乱成一锅粥的吐蕃。”
霍贤已经坐不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欧阳修这样的宋人官吏竟然会帮着哈密国谋算大宋母国。
“官家的第一个皇外孙出世了……”欧阳修丝毫不为所动。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大宋的大长公主已经给官家上了奏表,为自己的儿子请封,封地就在青唐城!
老夫不觉得陛下会拒绝这个要求。”
“无耻!”
霍贤咆哮起来,指着欧阳修大声道:“我大宋子弟用尸山血海才拿下的青唐,如何能给一个未满三朝的婴儿?”
欧阳修翘起一根指头指指狼穴方向道:“几天前,老夫也是这个看法,还给哈密王世子起了一个叫做铁钺的名字,希望他能够安守富贵,成为一个千斤猪,万斤牛一般的富贵存在。
可惜啊,大长公主并不同意,召老夫进内廷足足臭骂了半个时辰,而王渐那个寺人居然拿出官家旨意,要求我一定要按照旨意上的意思,尊重大长公主的意见。
同一时间,哈密王已经下令双头将军北上,去东京为王世子请封的奏折也已经离开了哈密。
以官家对大长公主的宠爱,分封一个不是大宋国土的青唐城给自己的外孙,有什么问题?甚至都不用经过中枢,通过中旨就能颁布,
在这样的情形下,不论我们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改变结果,庆阳兄以为老夫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霍贤把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铁心源狼子野心!”
不远处一直在偷偷打量他们两人的铁心源见他们争吵起来了,就小声问孟元直:“你觉得欧阳先生能说服霍庆阳吗?”
孟元直的听力很好,欧阳修和霍贤之间的谈话一字不漏的被他听了一个真真切切。
笑道:“问题不大,青唐城的事情他们没有办法破解,等使者到东京的时候,河湟大战就该落下帷幕了。
我们知道河湟战事大宋赢定了,可是朝中那些大佬们不清楚啊,他们的眼睛只会盯在流水一般淌出来的钱粮上。
他们不知道狄青和杨文广两人为了战后能有一个好下场在卖命的玩苦肉计,还以为河湟之地的战事正在焦灼中,能够用一个还没到手的青唐城来引诱我们出兵,帮他们分担压力,那些大佬们应该求之不得。
青唐城我们要定了。”
铁心源笑道:“一个破青唐城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青海,那座大湖物产丰富,养活百十万人毫无问题。
元直,你认为我们招纳霍贤来代替欧阳先生是福还是祸?”
孟元直笑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上了你的贼船之人,想要全身而退难比登天!”
铁心源笑了一下,看着不远处暴跳如雷的霍贤,越看越是喜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