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漠九公主嫁入豫昭王府,但府中之人都知晓,新婚之夜,豫昭王并未留宿公主寝屋,而是去了自己与王妃秦婉词的旧屋,独留一夜。次日,夫妇新婚,遵循礼仪,自然当去宫内觐见太后,但豫昭王却以公主初來靖朝,许多宫廷礼仪、还有生活都与以往不同,为了不让公主麻烦,觐见太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明着里,是豫昭王体恤离漠公主,可是这借口却找的十分不高明,觐见太后,找个有辈分的嬷嬷带着就好了,况且,就算纳兰媛姬真的有什么过失,齐黛莹也不会怪罪什么。所以,不少人都看出來了,豫昭王根本就沒把这个新的侧王妃当回事。
这一來,倒是有不少人开始同情这个离漠的公主了,本來离漠战败,迫不得已才來和亲,本身就低了一头,原本娇生惯养的一国公主,孤身嫁入敌方,本就危险。再加上,众所周知,豫昭王妃新亡,以豫昭王夫妇的感情來看,豫昭王短时间内根本沒有心情再关注别的女人,而且据传闻,豫昭王妃的死也与离漠有脱不开的关系,所以这离漠公主在豫昭王府的日子不会太好过的。
本來众人都以为这离漠公主收到这般的羞辱必定心情抑郁,心中抱怨,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这日子一定过得不好。可是事出意料,这个离漠公主对豫昭王这几日的故意忽视与冷落非但沒有动怒,反倒还是自在的安安静静的在自己的院中过着日子。
这纳兰媛姬也算是想得开了,虽然这场和亲她十分不愿,但是她也知道,此事势在必行,即便自己不愿意,也不能拒绝。本來以为自己要嫁的会是靖朝的恭顺王萧承哲,这萧承哲在离漠境内算不得有名,想來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王爷,不过是仗着一份皇家的血脉了。纳兰隽十分宠爱纳兰媛姬,自然不太希望自己的女儿就这么默默无闻的嫁了一位亲王,既对离漠无意,也苦了纳兰媛姬。可是离漠战败,纳兰隽敢怒不敢言,只得同意。
可是谁知,不过几日,靖朝的消息再到且柔时,这和亲的对象竟然就变成了拿天潢贵胄,惊才绝艳的豫昭王。一时之间,连纳兰隽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得是,若是能与现在靖朝首屈一指的亲王结亲,此中能得到的利益自不必说,事关离漠国事,就算再舍不得这个女儿,纳兰隽还是风风光光的把纳兰媛姬给嫁了出去。
和亲公主,身不由己,这个事情,纳兰媛姬从小就知道了。她在离漠排行第九,几个姐姐都出嫁了,适龄的唯有自己一个,纳兰隽见着有这样好的机会,不可能不会动心,就算他是真心关爱自己这个女儿,在国事面前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纳兰媛姬还记得自己在临行前,纳兰隽千叮咛万嘱咐道:“媛姬,你是我所有女儿之中最貌美,最聪慧之人,要知道豫昭王也是人,父王相信,凭着你的本事,定能俘获拿豫昭王,不要辜负父王的期待啊。”
看着自己父亲日渐苍老的脸,纳兰媛姬心中亦是苦笑。不顾自己的幸福,毅然让自己和亲,不是不能理解父亲的苦楚,可是她正直青春年华,自有自己那一份年少的心思,被迫远离家园,心中是不可能不恨的。可是纳兰媛姬是个聪明的人,她知道自己在反抗也违逆不了纳兰隽的意思,求死报节的这种傻事她纳兰媛姬却也不屑于去做,若真是能为自己的部族出上一份力,那么她也并非做不到,总归不就是忍上一忍,放弃过去的人,过去的事,还有自己的心么,咬一咬牙不也就过去了。
所以虽然明明知道豫昭王新婚之夜抛下自己回了与豫昭王妃的旧屋,也明明知道这是豫昭王在给自己甚至是离漠的一场难堪,纳兰媛姬还是默默的忍了。因为她很清楚,在不了解豫昭王是个什么心性的人之前,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否则要是自己的这个夫君有意挑起争端,那可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所以,面对再大的羞辱,纳兰媛姬也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只是好好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多言一句,也不端着什么架子,跟沒事人一样。
就这样冷落了这个公主四五天,萧奕洵也不知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了,过了几天才问起素心纳兰媛姬的事情,素心一五一十的把这几天的事情都禀告了萧奕洵,萧奕洵听后,黑眸一沉,似是沉凝,冷嗤一声,道:“呵,这个离漠的公主倒是真有几分能耐,这样的羞辱也能淡然处之,本王可真沒有小看她。纳兰隽野心勃勃,绝不可能单纯的和亲求和这么简单,他这个女儿,也绝不会这么简单。”
寻常公主,性子骄纵高傲,嫁进王府几日见不到自己的丈夫,就算城府再好,只怕也会先给自己立个威,却沒想到这个离漠的公主倒是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不做,这一來倒是加深了萧奕洵的疑心。本來,纳兰隽极力促成和亲就已经让他有所怀疑,如今这个离漠公主看上去也十分不简单,萧奕洵下意识的认为其中必有什么阴谋,所以他沉思片刻,便对素心道:“素心,你让墨香以后去侍奉这个什么九公主,告诉他本王不信任这个九公主,墨香聪明,她会知道我要她做什么的。”
素心心中一惊,但是倒是什么话也沒说,便默默的下去去找墨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