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脸色霎时间一白,吞了口唾沫,僵着脖子道:“我错了还不成嘛!”说着,他鼓着双颊蹲在地上将两颗眼珠子捡了起来,强压着自己胸口翻涌的恶心,将头转到另一边,闭着眼睛道:“给您!”
老鬼轻哼一声,不屑的道:“看不着。”
云隐转过头呲着牙,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暗骂这老鬼不要脸,狠狠的将那眼珠子怼回了他眼眶中。
老鬼眼珠子急速的转了一息,终于调整回来,云隐拍着自己的小胸口,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鬼身心舒爽,往旁边落满了灰尘的太师椅上一躺,竟舒适的双腿一叠,翘起了二郎腿,慢悠悠的道:“听说你这儿住的舒服,我来住几天。”
云隐不情不愿的问道:“几天?究竟住几天你才走啊?”
老鬼拉长了声:“恩...那得住得舒服才行,这样吧,你给我盖个新屋,看你小子穷酸,也不必多华贵,三进三出的院子就行。”
“你当我这儿是钱庄啊!”云隐登时就急了,站起身快步走到老头身边:“我没钱!外面那女鬼每天要吃芙蓉酥,你可知道一盒芙蓉酥要八文钱啊!八文钱够我吃上三五日的粟了!我现在浑身上下一文钱都没有,夜里得写上几幅字,明日一早到集市上去卖了换钱才能买芙蓉酥。你倒好,来了便要房要地,你怎么不要我的命啊!你别逼我,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变成鬼,把你们都赶出去!”
说这话时,云隐又委屈又气愤,血气翻涌着,恨不能一口老血喷死这不要脸的老头子。
老鬼一撇嘴,脸色顿时铁青,将浑身的怨气都释放出来,仿佛要将云隐吞掉一般。
正在此时,云隐又哭了,他呜呜咽咽的道:“我一个孤儿,无依无靠,活着已是不易,要给邻家洗衣,要卖字卖画,才能供得起自己上学堂,你们要找倒是找那些大富大贵的啊,欺负我一个孤儿,还要不要脸!”
老鬼砸吧砸吧干瘪的嘴唇,收敛了怨气,为难的道:“要不然,你借个车,上山砍些木材,回来以后,我用些法术,帮你盖房子还不成嘛。”
云隐眼泪挂在睫毛上,可怜兮兮的伸出双手,这双小手柔弱又生着许多的老茧,他哽咽的问:“你看我这模样,像是能砍木材的吗?称得上材的树,最少都要二十年树龄,三个我也未必能砍一棵回来,你,你逼我死,我死给你看!”
说着,他站起身来就往老鬼身上撞去,那视死如归的模样,恍然真的不想活下去了。
老鬼一瞪眼,眼珠子骨碌碌的又掉了,慌忙摆手道:“行了行了!大不了你买些树种花草回来,我再施法,把你家拾叨出来,让我看得过眼就行了!”
云隐一个急刹身子惯性的摔倒在了地上,不情不愿的道:“就,就这样吧。”
老鬼丧气的撇着嘴,暗恨这小子太穷,也不敢再逼他,只得自己蹲下身子摸索着,满地乱爬算是找到了两颗眼珠子,将眼睛安上,也不爱看云隐那丧家犬的模样,搬起太师椅道:“这椅子我要了!”说着,踱出门去。
云隐盘算着,每日不能断的芙蓉糕,又添上树种、花草,怎么也得一两银子才能够,他一幅字也就能卖三文钱,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文钱,这得卖多少幅字才能赚回来啊。
想来想去,还是画能多卖些钱,又想到自己这倒霉催的,养自己都是个事儿,平白无故的添上了两个鬼,真是要了命了。
心烦意乱的在书案前潦草的勾了几笔,竟气的趴在案上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天已经蒙蒙亮,云隐打了个哈欠,这一夜也没睡好,双眼通红的看着破落的房间,暗自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