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点头道:“是啊,我来接妹妹回家的。”
情缠给了王知一个“你看”的眼神,然后缓缓的道:“我家在很远的外藩,这一去,可能就不会回来了,今生能与你相识,是我最幸福的事,往后你要娶一个贤惠的妻子,我会在遥远的地方看着你,答应我,好不好?”
“那,那你也会嫁人,也会生子吗?”王知这样问。
情缠微笑着,点点头道:“会的,你会祝福我吗?”她眼泪含在眼眶中,握着他的手更加紧了。
王知点点头道:“会的,只要你过的好。”
陆离拿出一件白色薄如蝉翼的披风,递给了情缠,平和的道:“该走了。”
情缠和王知的手,就那么互相拉扯着,谁也不肯松开。
那只宽厚的大掌,与那玉白的修长的小手,相互交缠着。
“再会。”
她走了,他跌坐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忽然想起她没有将钱拿走,一骨碌爬了起来,扑到久木箱边,将那些大钱捧在手中追出门去。
“情缠!”
“情缠!”
他捧着钱,跑过大街,跑过小巷,跑到城门外。
望着天边一道白光闪过,似有一滴水珠,滴落在他额头上。
刘媒婆远远的看见王知,笑着迎上来:“哎哟,王家大兄弟,上回我和你说那徐家姑娘怎么样,行不行您倒是给个话啊。”
王知将钱递给刘媒婆,木然的道:“行,都行。”转过头,失魂落魄的看着城门上的大字。
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色大字“金陵”。
他苦笑着,没有了情缠的金陵,好像没有颜色了。
见他晃荡着身子走进城去,刘媒婆摇着手帕道:“那成,我明儿就上门去问名啦!”
带着情缠回到了客栈中,昨夜抓到的女鬼已经醒来,正发疯似的死咬着绑在身上的绳索,用力的撞击着榻几的角。
情缠脱下披风,毕恭毕敬的还给陆离,痴笑道:“我死的真难看。”
怎么能不难看。
被太后灌下落子汤,她被乱仗打了三日,整整三日才咽了气。太后怕陛下会因此与她产生隔膜,便假装放出口风,说她逃走了,还派人去抓捕,不过都是给外人看的罢了。
她死之后,牛头马面去勾魂,却被她逃走了一魄,去到了王知身边。
于是,缺了精神智慧的“胎光”之魄的情缠,因为心中的怨气不受控制,在黄泉路上脱逃,残害幽魂。
眼看着胎光融合进魂魄之中,情缠终于静了下来。过了不久,牛头马面登门。
牛头低低的笑着道:“这回又麻烦二位了。”
攸宁眸光一蹙,笑问道:“又,是说我们从前也一同帮地府寻鬼?”
牛头忽然想起酆都大帝降下的旨意,心知自己一时失言,忙作势抽了自己一嘴巴,笑道:“是我说错了话,老板,这回可多谢您帮忙了,怪我一时疏忽,竟没查看清楚她逃了一魄。若是送到地府去免不得又是一顿责骂。今儿就不多说了,我同大哥去交差,回头有空来请你喝酒!”
攸宁微微点点头,平和的笑道:“北真天君的寿辰就到了,等忙完了这几日,我来请你。”
“那敢情儿好。”牛头略一拱手。
马面素来话少,便只侧目看看陆离,轻轻的点点头,二鬼差带着情缠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