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的雪很大,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上,积雪没过小腿,寒风吹打在她脸上。
“请问,医馆在哪?我儿子病了,你能帮帮我吗?”她发丝凌乱,拉扯住一个路过的人问。
那人发出不悦的啧舌声,一把甩开她道:“晦气的瞎子。”
怀里的小宝险些掉在地上,她微微蹙眉,又将小宝颠了颠,胡乱的围好衣裳盖在孩子身上。
几乎足不出户的惠惠不知道该往哪走,心急如焚,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就在大街上徘徊着,抓着一个路过的行人问:“请问能告诉我医馆在哪吗?我的孩子病了,我是个瞎子,求求你,带我去医馆好吗?”
又一个人甩开她的手。
她却死也不松手,紧紧拉着这人的衣衫跪在地上道:“求求你,哪怕给我指个路也行,小宝都不哭了,求求你!”
那人也许是被她拉的急了,一脚踹在她肩膀上道:“宵禁了还不回家,你等着被抓吧!”
被抓,被抓?
被抓也行,至少官差会送小宝去看大夫!
她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抱着孩子坐在街头,盼着有官差过来。
“娘亲。”一个软糯的小孩声音传来。
惠惠将冰凉的手放在唇边哈哈气,然后抚着小宝滚热的脸颊道:“小宝难受吗?”
小宝脸色通红,嘴唇煞白,气若游丝的道:“娘亲不哭。”他抬起小小的软软的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
可是这一抹,她只觉得又愧疚又心酸,眼泪更是停不住,强忍着泪,笑着道:“小宝乖乖,娘前带你去看大夫。”
说着,她再次站起身来,横冲直撞着在城里走,一边走,一边喊着:“大夫!大夫!救命啊!”
往常陈家富贵时,左邻右舍无不关怀,可如今,他陈家一脑门子官司,欠着外债男人又生死不明,谁也不愿意去多管闲事了。
空荡的大街上,雪越下越大,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积雪灌进鞋袜裤腿里,寒风灌进她的衣衫。
她从没有这么这么的绝望过,心里第一次恨陈景玉。
这时一间房门打开,看看惠惠,开门的老翁道:“你是陈家那个妇人?怎么了?”
开门的正是刘家的老龟公。
惠惠就像遇到了救星一般,循着声音走过去,俯身行礼道:“犬子病了,我,我...”
“行了,我知道了,你等着!”老龟公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进到院子里,套上马车赶了出来。
耳听见马车的声音,老翁道:“快上车吧,我送你们去医馆。”
“多谢长者,多谢长者!”惠惠连连道谢,抱着小宝上了马车。
老翁帮忙敲开了医馆的门,大夫捋捋胡须却是摇了摇头道:“你家孩子早就死了,还抱过来做什么!”
惠惠的天都塌了,怎么就死了呢?
刚才还说着话,小宝还用那小小的软软的手给自己擦眼泪,这才多一会儿?怎么就会死了呢?
她一把推开大夫,一边将小宝抱在怀里,像一只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一般,发疯似的怒吼道:“你才死了!你才死了!我的小宝才不会死!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