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束手就擒?你算是什么东西?”
信芳见情势不好,老板又迟迟没有下楼,慌忙解开了谛听和安歌的锁链,道:“去,去给她加加气势!”
安歌有些漫不经心,眸光带着自以为的邪魅狷狂,缓缓的道:“她会不高兴的。”
谛听伏底一瞬,道:“他们杀了攸宁的人。”
“什么?”安歌诧异的看向信芳,却见他已经急匆匆的跑回店里搬救兵去。
谛听道:“他们门派之争,将攸宁牵连进去,说起来都是业障。”
安歌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是说,她分明带有仙气,怎么会被杀了,这一团糟,我听不明白了。”
“她的身体不过是陆老板用仙藕幻化出来的!事实上,她早就死了,现下不过是一缕魂魄!明白了?”说着这话,谛听已经踏着舒缓的步子,往木廊那边走去。
安歌怔怔的呆立在那,猫身弓起腰背,浑身的皮毛像是炸开了一般,往日被绒毛遮挡的肉爪露出了锋利的爪子。
这一世,他又来晚了。
安歌震惊了一瞬间,转眸看向那一抹湛蓝的身影,心间像被钝刀狠狠的剜了一下。后知后觉的道:“女鬼?”愣了一瞬,他迈着轻快优雅的步子往攸宁那边跑去,一边跑一边道:“蠢狗!走那么慢,地上有笨蚂蚁等你踩吗!”
玄清一时语塞,自己已经将她逐出师门,又杀了她的肉身,她似乎仇视自己。他的徒弟,他悉心栽培的、精心呵护的徒弟,怎么敢恨他?想到此处,玄清抬眸看着攸宁,那双惯常清风淡雅的似乎目空一切的眼睛,带着嫌弃与厌恶。
这样的目光,她太熟悉了。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真的这般不堪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攸宁略歪了歪头,笑的逾发明媚了,缓着语气道:“师父,你又凭什么对我露出那副厌恶的模样?为何要如此厌恶我!”
玄清目光失望的摇摇头道:“你跟那些魔修一模一样,一样的邪恶,一样的充满血腥。乔木和宝马是命,在你眼里,别人的命却什么也不算。我原本以为你经历生死能改变,现在看来都是我的错。”
“师父。”攸宁微微垂下头,自嘲的笑了:“攸宁这个名字,是乔木为我取的,他说君子攸宁,是王君住在这里非常安稳的意思,他希望我能永远幸福安康。”
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凝视他的眼睛道:“我的生与灭早已不重要,唯一的执念,也就只有报仇了。你既然不能容我,我便也不留恋了。今日是我最后一次唤你师父,从今以后,我再不是你的徒弟!我既不是你的徒弟,也一样不是楮禾的师妹。帮我转告他,让他与你一样,离我远些,不要再来打扰我。”
玄清双目微微有些迟疑,她是他的,生是他的徒弟,死了也一样,他曾设想过她会死,会形神俱灭,却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不再要他当师父。
师父。
她曾叫的那么软糯,那么悦耳。一想起她曾经清澈明媚的笑容,他的胸口忽然一滞,缓缓的,似水面泛起涟漪般,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是什么感觉?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怎么能允许她这样撇清关系?
她凭什么恨自己?杀人夺宝的是她!修炼魔功的是她!
她凭什么?
还记得初次见到她时,她那么小,那么软,无依无靠,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他抱着襁褓,一天天的看着她长大,出落成这样的美丽。
她怎么可以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