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来有一半仙人血脉,如今堕入魔道,你称我为堕仙,倒也合情合理。”攸宁略转了转眸,充满了邪意。
陆离不能出事!
这关系到她的肉身!若是陆离死了,谁给她重塑肉身?
“我问你那女婴阿浓在何处?”她话说的轻悠悠的,手上却是猛然一掌打在仙童胸口,随着掌风出手,仙童猛然飞了起来,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雪花纷飞,地上留下一道鲜艳的血红。
她眸光一转,戾气迸发,往日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妖艳与邪意在此刻逾发浓了。她忽的来到仙童跟前,俯视着他,就像蝼蚁一般,脚踩在他的胸口:“最后一次,阿浓在哪?否则,我让你形神俱灭!”
“在,在上厢房。”
“带我去!”
“是,是!”
攸宁哪还等得及,一把抓起仙童的领子,拖着他往前走:“在哪!”
“直走到头,第一间就是上厢房。”
攸宁猛地将他抛出去,全不管他是死是活,冲进了那间上厢房。与那间房一样,这房间中挂着珠帘,她猛然扯下帘子,掉了满地珠玉。
阿浓睡的香甜,猛然被声音吵醒,不悦的嘟着唇,发出洪亮的哭啼声。
攸宁将她抱在怀中,出了屋子,踏云来到仙府最高处,一手怀抱着阿浓,一手掐着她细嫩幼小的脖子。
寒风凛凛,吹得她一身深蓝衣裙翩然而非,她一头墨发不知何时披散在肩头,随风狂舞。黑夜有雪,恰逢月光明亮,映着她眉心的墨莲散发着淡淡嗜血的光芒。
她高声喊道:“西岳卿君!还我陆离!否则,我定毁你西岳!屠你仙宫!”
心中的戾气占领了上风,她哪里还管什么神仙不神仙的,只觉得身体充满了戾气,随时都会暴怒。
陆离躺在冰床上,身体一丝也动弹不得,眸光却微微垂着,依然平静无波,充满了慈悲与平和,仿似身陷险境的是毫不相关的人一般。
他的衣裳微微敞开,露出清瘦的胸口,黯淡的光晕下,身体上的骨骼与肌肉分明,修长的身姿略有些诱惑,若非西岳卿君正手执闪亮的尖刀在侧,看见的人必然以为,即将上演一段缱绻缠绵。
“人神不可相恋,并非上天无情,而是凡人的生命与神仙不同。你能改变幻相,与她一同变老,你的内在能真的变老吗?就算是死,她入凡人道,你入天人道,仍无法与她一道轮回。”
西岳卿君把玩着手中的刀,面容变回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清瘦而又苍白。他缓缓地扬起幸福的笑容:“那年,阿浓十六岁,在人间,被称为玉石年华...”
唐国民风开放,与周边部族来往密切,胡人习性自然传入中原,名门闺秀也可结伴出游。
玉石一样的年纪,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对襟襦裙,那裙角飞扬着,正在山顶平地与少女们一同唱歌。少年们骏马飞驰,少女的笑声响彻山谷。巡查山间的西岳卿君第一次看见她,不由得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阿浓的歌声婉转美妙,走路不自觉间轻摆腰肢,那是少女不自觉间流露出来的娇媚。一颦一笑,让他魂牵梦萦。凡心,就在那一刻,开出了摇曳曼妙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