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现在能搭建一个电话追踪系统吗,等会同绑匪谈判的时候,可以定位他的位置?”
“可以是可以啊,但是我不在那儿啊,要是等会那边打电话,我在这儿做追踪,会有时间差,很麻烦啊头……”
刑从连没有说话,只是看他一眼,王朝立即会意,马上闭嘴。
刑从连又看向高速集团董事:“陈董,请借一间安静的房间给我们。”
“我办公室就可以啊。”
王朝闻言,马上从座位上跳起:“好嘞!”
所谓章程,大约是指那些约束和规范执法者行为的事情。
黄泽的意思也很简单,他做的决定或许没有道理,但却符合章程。
所以,说服这样固执的人,讲道理,并没有太大用处。
一行人离开监控大厅,王朝熟门熟路窜上楼,刑从连落在人后,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我要查一个人,叫姜哲。”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但大约是稍等一类的词语。
“十分钟内给我,翻倍。”
刑从连说完,挂断电话。
他抬起头,林辰恰好在台阶上方等他。
“聊两句。”刑从连掏出根烟,挥手,示意其余人先走,然后叫住林辰。
“你准备怎么做?”林辰靠在窗边,淡淡问道。
“你觉得姜哲这个人怎样?”刑从连反问。
“有些奇怪。”林辰想了想,似乎并不能找到太好的形容词。
“那你放心把谈判这件事,交给他吗?”
林辰想了想,又摇头。
“那好,这件事我来解决。”刑从连掏出打火机,在手上转了一圈,却没有点烟。
“你想说什么?”林辰注意到这个意味深长的停顿,被单独叫下,当然是有更私人的话题要谈。
刑从连按下打火机,闪烁的火星映衬在他侧脸上,他深深吸了口烟,然后说:“我可以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和*,但我希望,在事关这件案子的问题上,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因为抽着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话里的意思,却非常澄澈。
林辰当然明白,刑从连指的是冯沛林案件中,他故意误导警方视线,然后只身上桥,引诱冯沛林现身的事情。他也一直在想,刑从连会在何时又以何种形式提及这件事,毕竟,这是心结,他没有想到,刑从连会特意在这里,和他说这句话。
很敏锐、很真诚、很恰当,真得很好。
“你觉得,我有意瞒着你?”
“之前你分析案件,一定会从分析嫌犯的动机和目的着手,这是你的强项,但这一次,你除了认为这条公路会出大事外,我从头到尾都没听你分析过犯罪动机,这就有点奇怪了。”
林辰无奈地笑了起来,与太聪明的人做朋友,有时的确令人很无奈:“如果我想说,当我发现,那枚炸弹不会爆炸的时候,我忽然在想,那个孩子应该真得不是坏人,你觉得这个观点怎样?”
“因为弹出的不是炸弹,而是一个小丑?”刑从连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暂时无法认同这点,因为现在,他手上握有28条生命,并且很明显,他将要用这些孩子的生命来胁迫我们。”
林辰缓缓摇头,说:“我曾经近距离的接触过他。他上车的时候戴着长围巾,在第一排坐下,倒头就睡。他的举止引起我的注意。我想,他大概是为了躲避监视摄像。问题出来了,他为什么不想被拍到?”林辰安抚性质地看了刑从连一眼,“那时候,以我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腿和手,我发现他在颤抖。很可惜,我没有机会上前询问,他突然提枪,顶在了司机头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事实上,他早在等那个机会了,并且,他有很多次的机会。但是,在开枪之前,他在发抖,因为紧张而发抖。这不合理。既然他能镇定从容地抢劫,为什么会在事发前紧张的发抖呢?我觉得这很奇怪”
刑从连失笑,“听你的分析,完全不像那个肆无忌惮的糖果大盗。”
“如果让我分析他犯案前的情绪,我只能说,他很焦虑。”林辰顿了顿,说:“焦虑,是人应对现实威胁和挑战的情绪反应……他很紧张,本意不愿意那么做,但又必须那么做。”
刑从连皱眉说道:“如果我根据你的思路继续分析……我会认为,这是某起大事件的其中一环,这个少年被某些人威胁利用,扮演糖果大盗,目的是为了制造更大的事件?”
“对,我当时很怕他是被人胁迫,劫车只是演戏。”林辰稳了稳气息,镇定地说道:“如果那样,花费那么大代价,不可能只为抢劫几块糖果,我当时觉得,罪犯背后的目的,一定非常不简单……”
“那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我好像多虑了,没有人胁迫他,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
“话题又绕回来了,既然你认为他主导了整个案件,那为什么你又忽然认为,这个安装□□、劫持人质的罪犯,不是坏人?”
“既然无人胁迫,那么他做这一切,就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并且,到现在未知,他都没有伤害任何人……”
“这些事情,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之前仅仅是怀疑,没有任何根据,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况且,认为罪犯本质不坏,这种推论并不适宜在很多人面前说。”说着,林辰望着刑从连,缓缓道:“不管怎样,我希望,当你面对他时,能尽量不要伤害他,你可以全当,这是我期望大团圆结局的一些私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