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叶隙像金沙一样铺满林间小道,别克车穿林疾驰,速度有50迈。
张星洛摇下车窗,草木馨香夹杂着潮湿枯叶一同钻入鼻腔。
太阳还没来得及给空气加温,体感舒畅,钻入脖颈的风比空调还要凉爽。
“有什么困难和小舅说,别不好意思,谁家没点困难都是亲戚能帮都会帮的。”
“你多和你妈说说,别把小舅不当哥。”
“嗯。”
张星洛望向车窗外,两道的树木飞速后退,小车远离山林驶入乡镇,绕过一座山岭停在一中门口。
铁皮别克停下,小舅下车,回身,带上车门,脸庞凑近车窗。
“你是在车上等,还是和我一起去?我认识点人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从小舅的话中,张星洛推断出强哥失败了,小舅认识点人,这意味着他有可能借这层关系顺利进入一中。
真能如愿吗?
他堂堂一个重生者竟为了去一中读书而焦头烂额,区区江边镇第一中学而已,他不应该洒脱一点吗?和李白一样拍拍屁股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苦求而不得,必然对心心念念的事物丧失期待。
他很想说一句:一中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阳光照耀教学楼,给这正方环形建筑镀上一层金辉。
这是他向往的学堂,因为林珞一在里边,这意味着他和林珞一的无限可能。
可能啊可能,人的一生都在追求这随时都会破灭的可能。
张星洛挪动身体下车,久坐后站立,眼前浮起一团黑暗。
他害怕这种可能,害怕可能会不可救药地爱上林珞一从而永远失去再见晚柠的可能。
他紧跟在小舅身后像一个自卑的辍学者躲避探寻的目光。
高年级学生身着校服,高一的小学弟身穿统一的军训装,蓝白相间的外套似广袤青天,似无垠海洋,似无限可能。
高一初入校,各个班级列队成方阵,大概是休息时间,学生群裂成小团体,女生躲在树木阴翳里,男孩藏身楼道阴凉处。
两张脸一直在眼前轮换,晚柠的渐渐变淡。
张星洛弯得腰痛,他挺胸直腰,抬头望向人海一眼便看到林珞一的马尾辫,她若有所察地回过头,对上视线,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起风了。
风若流水推着他走,其实风一直都在,只是张星洛在对视之后才排遣出内心里那凝滞的阴霾。
她额头的散发随风飞扬,林珞一伸出手拢于耳后。
好多男生都在瞧她,拿余光悄悄地看,透过手掌缝隙不经意地望,有几个男孩大声打闹,大概是想出点风头。
“我只和她谈三年恋爱,大学我还是要找徐沐恬。”
张星洛找理由自我设限,为的是暂时放下对女儿晚柠的执念。
爱这东西不听从自由意志,这正是它最美丽的地方。
坠入爱河,一个“坠”字刻画出宿命般的沉沦。
越过学生群。
小舅借问校园内的保安,七折八转终于在五楼找到招生处,办公室大门紧闭,他掏出电话。
“喂...”
张星洛双臂交叠,趴在栏杆上,极目远眺天边似在眼前。
绿荫地,红胶道,篮球场上人群跑跳。
他看入神。
七八个人奔来跑去,争一个篮球抢一个篮筐。
资源有限,靠竞争筛眩
他小时候讨厌学习,常常怀疑数学有用吗,英语有必要吗,语文还要学吗?应试教育有意义吗?
加减乘除足以应付日常所需,完形填空连老外都焦头烂额,阅读理解连作者本人都写不对完全是套路化的曲解。
做题考试没有意义,出分数排高低,筛选才是最终目的。
小舅挂断电话,张星洛转过头。
“咕咚。”干咽唾沫声,张星洛心里一个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