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满身狼狈,一身衣裳处处皆有破损之处。卞若菡更是狼狈的不像原来那高高在上的样子。
逄枭手持长刀,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之人。
陆衡被人推搡到近前,手上一用力,就直接将人推的跪倒在地。
抬头仰望逄枭,陆衡的心内百感交集,迅速的低下了头。
“王爷,这人怎么处置?”
逄枭垂眸看着陆衡。又看看不远处正目眦欲裂的思勤,叹道:“都带回京城,由圣上发落吧。”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逄枭的话,让陆衡一下子激动起来。从前素来君子如兰气质矜贵的陆家家主,如今却如同发狂的豹子一般,被人按在被就踏的泥泞的地上挣扎,“杀了我吧!”
“杀你?你纵然有叛国之罪,可发落你的人也只能是天子,既已活捉了你,我便没有理由要了你的命。否则你当我愿意留你的小命?若非有你,战场上何至于拖延至今?若非有你为一己之私因鞑子入关,从北疆至京城沿途的大小城镇,又怎会有屠城之事发生?
“我不会杀你,我只会将你装进囚车,连同你的党羽,一路平平安安的待会京城去。”
陆衡猛然一震,死死瞪着逄枭,半晌咬牙切齿的道:“你可真够毒辣!”
北方自天门关至京城沿途的大小城镇,哪一个没有被鞑靼劫掠过?屠城之事更时有发生。至今逄枭的队伍之中还有很大一部分的人都是来自于这些惨遭洗劫城池的幸存者。
可以说,那些人对鞑靼人恨之入骨。
而对他这个将鞑靼人引入大周的人,就更加恨不能生啖他的肉!
逄枭将他放置在囚车里游街,那将会是比死亡更加难以忍受的酷刑!
逄枭沉声道:“我这已算不得毒辣。只是将你押送回京罢了。”
人人都知道,真正毒辣的事,会发生在最后。
李启天处置陆衡的手段绝不可能温和。
陆衡一行与思勤都被关押起来。
一场对决落下帷幕。
将士们清理战场,清点伤亡之际,逄枭已与季泽宇,邀请秦槐远以及众谋士聚在一处,商议接下来该如何进行。
“鞑靼此季已是国库空虚,群龙无首。一鼓作气灭了此国也不是不可能。”季泽宇道。
其余人听罢,不免都有些热血沸腾。他们与鞑靼的国仇家恨累计已深,如今寻到了机会铲除隐患,自然是一大喜事。
秦槐远垂眸,颇有几分沉思之意。
逄枭询问的看向秦槐远,“岳父?您觉得呢?”
秦槐远笑了笑,“我本已不是朝廷中人了,不该在此时多言的。我就只当做是给你提个建议。最后决策依旧在你。”
逄枭点点头,“岳父请讲。”
秦槐远道:“我倒是觉得,打下鞑靼容易,可诸位可想过之后的事?鞑靼人生性彪悍善战,最是不服从管束的一类人,就算我大周兵马压境,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鞑靼人又如何会真的屈服?
“若将鞑靼的大都变作大周的一个行省,那朝廷势必要费很大的力气去管制此处,加之鞑靼地理位置造成了他们的贫瘠,到时朝廷不但要费精力去管束,更是要用大笔的银子去养活鞑靼的百姓。
“而若不打下鞑靼,而是以人质为要挟,则会换来更大大收货。正好可以贴补此战造成的亏空。到时鞑靼年年纳贡,岁岁称臣,更是意见稳赚不赔的买卖。
“反正王爷已经将鞑靼打的百多年没有还手之力,是否要灭了鞑靼,好像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秦槐远的话,说的众人都纷纷点头。
季泽宇也赞同的道:“的确如您所说。”
逄枭想了想,不由得询问的看向秦槐远。秦槐远只是微笑着,从那完美的笑容之中根本看不出端倪。
但是逄枭知道,他的眼神秦槐远读懂了,他们爷俩的想法又一次撞上了。
其实刚才的那些原因固然也有,但是留着鞑靼不打,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更大用处的。
此番回京凶险不定,事情总是难以预料。若一旦他不敌李启天要退回夕月生活,与夕月隔着一道沙漠的鞑靼,便成了扩充夕月领土的一个要紧的要素。
鞑靼在贫瘠,到底也比夕月地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