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先前衙门被百姓包围许久,都不见这位知县出面,这会子人终于赶到了。”谢岳嘲讽一笑,颇感兴趣的看向逄枭,“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逄枭凤眸微眯,手指抚过下唇,唇角便挂上浅笑,慢条斯理的道:“他此时求见唯有一个理由,那便是请罪。我若是轻易宽赦,往后还不让人骑着脖子上拉尿?”
徐渭之被逄枭的说法逗笑,摇头道:“王爷方才还赞同他。”
“他的想法很好,不能否认他的初衷是站在大义一方,但他将本王算计在内,甚至想牺牲丹福县的百姓,做法未免偏激。”
逄枭对汤秀道,“告诉程知县,本王受了重伤,大夫正在诊治,此时情况不乐观,请程知县回去吧。”
汤秀看着气色不差的王爷理直气壮的说自己重伤,禁不住也笑起来,“是,属下即刻就去。”
此时已是凌晨,王爷仪仗临时驻扎的大营外一片安静,白色的帐篷错落有致,火把被夜风吹的飘摇,偶有旗帜猎猎作响声和巡逻的府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守军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程知县负手立于营前,不由暗暗点头,窥一斑而知全豹,从眼前这些便可知忠顺亲王治军有道并非虚传。
“大人。”刘师爷忐忑的低声道,“您说忠顺亲王会不会……”
似是觉得话不吉利,刘师爷后半句话忙吞了,转而道,“人都说忠顺亲王为人宽宏坦荡,此事又非大人之罪,顶多算有过罢了,大人必安然无事。”
程知县却是微笑着摆手,捋顺胡须淡然道:“昊霖,你也不必宽慰于我,我自开始此计划,便没想过会有生路。”
如此坦然说出此话,惊的刘师爷冷汗直流,压低声音急切道:“大人休要如此说。”
程知县摆摆手打断刘师爷的安慰,仰头望着天边明亮的启明星,“我初用王兄此计,便已料到会有今日。好在事情闹大,很快便会上达天听,即便今上再在意皇陵,也不能不考虑悠悠之口。”
刘师爷苦笑,“大人,您这般做法当真值得吗?况且此时于县中闹的太大,忠顺亲王都被百姓刺伤了,如今情况尚且不知,圣上必定会怪罪下来,轻则,大人将受到责罚,就连大人的家眷都……重则,当日在场的百姓人人都要被治个谋逆之罪。”
“即便如此,又有何妨?”程知县凛然道,“即便全县的百姓都难逃惩治,皇陵照旧不能继续修建,如今已是七月十六,依我看,不出三月灾荒便会在全国爆发,届时修皇陵的银子用在稳住国朝上,便已达成我的目的了。”
回眸看向刘师爷,程知县的眼神熠熠生光,透着难以形容的狂热和执着。
“与偌大国朝相比,小小一个县城的百姓即便死绝了又何妨?”
听闻此言,刘师爷一时竟无言以对,看着程知县那着了魔一般信心满满的模样,虽有热血在心里流过,却也闪过一瞬的不安。
但愿一切都能如愿吧。
正当此时,营中有一阵脚步声快速接近,随即便见一眉清目秀身着戎装的青年来至于近前,拱手道:“程知县,王爷伤势危重,随行大夫正在诊治,里头着实混乱的很,此即断不方便见您,还请知县先回去休息吧。”
程知县闻言一怔,担忧的蹙眉道:“王爷伤在何处?可要紧不要紧?”
汤秀皱着眉摇头苦笑:“这话,着实没法说,不过想来王爷多年沙场征战来都能吉人天相,此番难关定能闯过的。”
此话便很有深意了。